三個人重入內之後,旁邊的房間門才緩緩打開。
端王邁步出來,垂著的眼皮兒微微抬起,淡漠的雙眸之中,掠過一絲銳利之色。
因救援及時,加藥石得當,衛凌所中之毒雖然厲害,卻畢竟不曾奪去他的xing命。
但饒是如此,衛凌仍臥chuáng足足半月才能下地行走如初。
在此期間,明媚幾乎每日都留在衛凌房中,端茶送藥,都要經過她的手送上。
衛凌“病癒”之後,明媚整個人卻瘦了一圈兒,原本圓鼓鼓的臉頰也清減了,顯出略尖的下巴,瞧起來少了幾分孩童的稚氣,卻多了些少女的楚楚可人。
在衛凌病著的這段時間內,李曼梓也三天兩頭地前來探望衛凌,跟明媚作伴。
從她口中,明媚才知道當日的qíng形是何等的兇險,可以說,若不是衛凌,李曼梓這條命便保不住了。
李小姐說起那件事來,不由地也落淚:“多虧了衛大人及時把我從轎子裡抱了出來,才避開了那十幾支箭,若不是他奮不顧身地護著我……也不至於就吃了這一刀……”
明媚起初有些不喜歡她,畢竟衛凌是因她才受的傷,可是漸漸地衛凌一日比一日好了,明媚也看出李曼梓是真心地感激衛凌,何況她只是個不會武功的弱質小姐,在那種危險qíng形下又能如何?明媚便也不肯去怪她了。
衛凌病癒之後,廉國公親自登門,正式向衛凌道謝,李曼梓自也跟隨。
父女兩人盤桓了會兒,盡訴謝意。又知道衛凌身子剛愈,便並不久留。
這天衛凌便不再見客,回到內室,明媚便又捧了藥來給他喝。衛凌便道:“已經是好了,這個不喝了吧?”
明媚道:“怎可以?不許不聽太醫的。”
衛凌只好接過來,閉著雙眼一口氣喝光了,明媚接過碗去,便又遞了一杯溫水給衛凌漱口,過後,才掏出一包蜜餞,拿了一塊兒出來。
衛凌不等她吩咐,自己就主動張開嘴,明媚將蜜餞放進他嘴裡,衛凌含了,才覺得那苦味漸漸退去。
明媚這才有些滿意,卻仍道:“爹爹這樣怎麼成?卻像是小孩子,峰兒這樣小,卻已經懂得病了一定要喝藥,都不哭鬧。”
衛凌笑道:“我已經好了,且也沒有哭鬧啊。”
明媚道:“越發出息了,竟要像是小孩子一般哭鬧才算是哭鬧麼?若傳出去,頭一個就要把純佑叔叔笑死了。”
衛凌自也偷笑。
明媚見他默不作聲,便又趁機說道:“以後且記著,再不能這樣冒險了……”
衛凌道:“好好,爹爹都記住了,全聽你的。”
明媚又道:“以後,就讓哥哥跟著爹爹身邊兒,反正哥哥準備秋試,也不去做別的,就跟著爹爹,左右多個照應。”
衛凌道:“這就不必了,你純佑叔叔那邊已經又多派了人手,再叫你哥哥跟著,我簡直比皇帝出巡還要威風了。”
明媚道:“哪個皇帝像是你一樣的,會傷成這樣?”
兩人自在內室,便也口沒遮攔,說了會子,衛凌到底答應了讓衛宸跟隨,另又道:“別總是說我,你平日便只留在家中,且記得不要亂走,若是出去,也要事先帶足了人才好。”
明媚道:“我知道了,從上回吃了虧就知道了呢,正卿哥哥也叮囑過我,叫處處謹慎。”
衛凌將她抱住,微微點頭。
如此,衛凌遇刺後兩個月,端王忽地定下了跟鎮國公寧家的婚事之期,便正是在秋試之後,這門親事自從定了後就萬民翹首以待,總是遲遲不至,眾人都已經開始紛紛猜測是否要告chuī……沒想到卻終於定下了日子。
當下,不知多少人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也不知多少人又暗暗地著了惱怒。
衛凌恢復之後,景正卿那邊也才是一塊石頭落了地,瞧明媚也重又露出歡顏,那邊……端王也定了婚期,景正卿可謂再無所求,便又專心備戰秋試。
本來這雙試若只關乎名利倒是無妨,但對景正卿而言這關係的卻是終身,因此自然不可等閒視之,因這結果舉足輕重,就算無忌如他,忍不住也暗中緊張。
明媚這段日子便多數都呆在家中,照料衛峰,間或看書練琴之類,極少出門,偶爾便去景府,倒是雲起跟玉婉會經常來探望她,除此之外,還有一位罕見的來客,卻是廉國公府里的李曼梓。
大概是因為衛凌救了自個兒xing命的緣故,李曼梓對明媚的態度也不像是當初那樣……頭一次見還是兩兩無語,漸漸地彼此有些熟絡了,感qíng卻好了起來。
連玉婉都有些驚訝,有一次玉婉來衛府,正好碰見李曼梓也在。
李小姐見玉婉來了,說了幾句話,便起身離開了。
玉婉望著李曼梓不卑不亢地離開,便問明媚:“你什麼時候跟她那麼好了?”
明媚道:“什麼那麼好了?”
玉婉道:“裝什麼?近來我瞧她來的好生頻繁,竟比我來的次數還要多……對了,你是不是也去過廉國公府?”
明媚的確是去過的,便笑道:“你哪裡得來的消息,好生靈通。”
玉婉說道:“你且別管,這京里哪裡是藏得住事兒的,她怎麼跟你那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