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次,她仍是忍不住想去,還想這速去速回便是了……衛凌本是去吏部的了,不知為何竟這麼快回來了。
明媚有些擔憂衛凌會責罰自己,便想著該如何說辭才好。
衛凌一路領著明媚進了書房,才鬆開手,又將她渾身打量了一陣:“沒事麼?”
明媚會錯了意,有些臉紅:“沒事啊……爹爹什麼時候回來的?”
衛凌皺眉,便道:“路上不是有些……”望著明媚睜大的雙眸,才道:“小波折……沒事麼?”
明媚一聽,長長地鬆了口氣,才知道衛凌問的不是她在景府跟景正卿的種種,而是在路上……還好還好。
明媚便道:“中途轎子是停了片刻,不知道怎麼了,暗衛叔叔吩咐,我也沒下轎子。”
衛凌卻也隨之鬆了口氣:“嗯……幸好。”眉頭一皺,若有所思。
明媚見他眼中透出淡淡地怒意,便小心地拉著衛凌,讓他坐下:“爹爹怎麼了?是擔心我麼?”
衛凌嘆了口氣,不言語。
明媚便抬手,替衛凌揉那肩頭,又輕輕地捶上兩下,道:“爹爹放心,我自是沒事的。”
衛凌轉頭看她一眼,瞧出她的故意討好,冷道:“你非要不聽我的話麼?讓你少去景府兩次,你偏不聽……”
明媚正心虛此事,小聲嘀咕道:“我不過是想念外祖母跟姐姐們,所以去看看罷了。”
衛凌道:“真的只是看望她們?”
明媚到底不是厚顏之人,當下紅了臉,撐著小聲道:“爹爹只管問什麼。”
衛凌淡淡一哼,轉頭又看了她片刻,才道:“罷了。”
明媚見衛凌不言語,倒怕是因自己忤逆,真的讓衛凌不喜,當下便溫聲說道:“爹爹,我方才回來的路上,莫非是有什麼歹人不成?”
衛凌見她問,也不知是否要向她坦誠,唯恐驚嚇了她……轉念一想,便道:“不錯。”
明媚果真有些受驚:“為什麼要攔著我?難道,是跟上回行刺爹爹的人是一路的?”
衛凌嘆了口氣,抬手把她放在自己肩頭的小手握了:“具體如何還不清楚,明媚,你該知道,爹爹不許你出去走動,不僅僅是不想讓你跟景正卿見面兒的。”
明媚臉上發熱,卻問道:“難道,還有人想對爹爹不利,也想對我不利?”
衛凌握著她的小手,點頭:“當初都說不想留在京內了,明刀暗箭地……都是趙純佑……若不是他,我也不至於就整天……哼,你也不至於就這麼快地許給了別人家。”
衛凌說著,起先還隨口說知,說到最後一句,口吻里就很有幾分不忿。
明媚有點害羞,卻啞然失笑,道:“留都留下來了,爹爹就只是發發脾氣罷了,再說,純佑叔叔對我們也是極好的……”
自從上回衛凌遇險,明媚想到前生的遭遇,疑心衛凌其實並非因為急病而逝。
此刻聽了衛凌的話,明媚心中卻知道,就算是留在渝州,若是按照前生的軌跡,衛凌也是凶多吉少。
就算她重活一世,懂得了事先提防,具體卻也很難周全。
畢竟她只是個纖弱少女罷了,能算計者委實有限,更加上不知敵人究竟是誰,又有多少……若是敵人傾力而來,他們又能逃到哪裡去避到哪裡去?
就如景正卿所說,不如在京城裡,置身明處,身後有端王,手邊也有雲府跟景府照應。
在衛凌遇刺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明媚都提心弔膽著,生怕歷史重演。
幾乎衛凌每天出門前明媚都要叮囑一番,讓他務必小心留神。
自衛宸跟葉若考了功名之後,也各有了差事,衛宸自在刑部任職,葉若則去了翰林院,衛府一下子空閒了好些。
只是當初明媚是叫衛宸跟著衛凌以作護衛的,如今衛宸另有差事,身邊無異於少了個巨大護佑助力。
明媚曾聽衛凌說他身邊兒也有端王所派的護衛,卻不知真假。
她為此還特意去了一趟王府,把自己的憂心向端王說起……端王才跟她坦誠,自上回衛凌遇險後,他就在衛凌身邊兒加派人手了。
但是端王雖然說了這個,目的是讓明媚安心,可實際上還有另一件事端王並未曾說。
那就是,衛凌在上回遇險之後,也有數次被刺客襲擊,只不過都不似上回兇險罷了……衛凌也特意吩咐上下都不許向明媚說起,免得她憂心。
明媚聽了端王作保,才放心。
端王不說那些“小衝突”,衛凌自己自然也不會說,可是卻也擔心暗處的敵人若是對付不了自己,便對付他最要緊的人,又該如何是好。
因此衛凌不願意明媚多往外跑,到了不熟悉的地方,多一份危險。
沒想到,讓衛凌擔心的事卻仍然發生了,幸虧他早有所料,吩咐下人,若小姐外出,一定要多人陪同護佑,而端王的暗衛也暗中護著,才保護得水泄不通,不至於發生意外。
衛凌在衙門裡聽了消息,飛一樣地趕了回來。
此刻衛凌聽了明媚的話,便握住她的手,看了她一會兒,瞧著花容月貌的女孩兒……此刻還年紀不大,再過幾年,必然就要出嫁了,到時候……
衛凌心頭一酸,把明媚一抱,摟著坐在腿上:“爹爹自己還是其次,最怕的就是你出事,你可知道?再過幾年,你便也嫁過去了,到時候父女再如此相處也不可得了……”
明媚身子一震:“爹爹……”
這一刻,明媚心頭忽地一陣茫然:是啊,她竟沒認真想過那個,若是她出嫁了,同衛凌自也不會如現在這樣親昵了。
望著衛凌略帶一絲傷感的臉色,不知為何眼前竟又浮現端王的臉,那種類似孤寂的神qíng,同現在的衛凌竟如出一轍。
“爹爹!”明媚的心怦怦亂跳,撲在衛凌胸前,叫道,“我不出嫁,永遠守著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