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凌這人,心細如髮,又敏銳之極,且關愛明媚,自然不會忽略她這些日子的反常。
明媚見衛凌竟知道了,頓時臉上泛紅:“爹爹……你……你怎麼……”明媚不擅掩飾,頓時便覺得心虛,隱隱愧疚,覺得自己有些……
衛凌一嘆,道:“其實你有什麼,只管跟爹爹說就是了,只不過你能有如此心意,爹爹還是很高興的。”
明媚越發覺得難過,衛凌道:“說罷,究竟是何事呢?你要知道,爹爹是不願你把事兒埋在心裡的。”
明媚騎虎難下,飯也做了,也給衛凌看破了,長痛不如短痛,索xing便道:“爹爹……是……是跟景正卿的……事……他問……要不要定下……定下那日子呢……”
衛凌其實早就猜到幾分了,這些日子來一直都不肯主動去問明媚,就是怕她說的是這件,不然他哪裡會坐視不理。
如今聽明媚真的說起來,心中仍舊一扯,隱隱地竟覺得難過。
但是明媚費盡周章才終於開口,衛凌實在捨不得讓她……
衛凌心裡異樣,面上卻還淡淡地,一笑,道:“原來是這件事……這有什麼難以啟齒的?怎麼二郎不親口跟我說?”
明媚心想景正卿哪裡敢呢?便道:“他、他大概覺得……我跟爹爹說比較合適……爹爹,我不是想要急著就、就出嫁的……只是他說他家裡……叫問問,於是就……”
衛凌點頭:“爹爹知道,你是好孩子……”就是給教唆“壞”了。
又道:“此事原本該景睿跟我商議……”
景睿自是跟衛凌商議過,只可惜被衛凌以明媚年紀尚小的藉口“延期”了。
衛凌打量著明媚的臉色,略一沉吟,最後說道:“是這樣的,爹爹正好也有事跟你說……近日來,爹爹要出京一趟……大概,總要七八天才回來,等回來了,便跟你二舅舅正式商議此事,儘快定下來,如何?”
明媚一聽,呆了呆,忙又問道:“爹爹出京gān什麼?”
衛凌道:“有點兒小差事,需要我去走一趟……沒什麼要緊。”
明媚道:“那去那麼多天?”
衛凌說道:“因為路程略遠一些,放心吧,爹爹有數。”
明媚聽了,心中有喜有憂,喜的是能跟景正卿jiāo差了,憂的卻是衛凌要出門,還是這麼多日子。
明媚依依不捨,衛凌自看得出來,心裡欣慰:“放心吧,爹爹會儘快趕路,爭取早點回來。”
明媚知道他是公差,自勉qiáng不得,便點頭,又道:“爹爹快再吃點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次日,衛凌果真便出京了。明媚起了大早相送衛凌,大門口,衛凌又格外叮囑了她一番,叫她不許出外走動,乖乖呆在家裡之類……明媚一一答應,好一會兒,衛凌才上馬離開。
明媚瞧著衛凌身形拐過街角不見,竟覺得有些傷感,悶悶回府。
衛凌離京的消息似並未給許多人知道,因此連景正卿竟也不知,等知道了,已經是衛凌出京第二日。
那時景正卿人在城外,正觀看麾下部屬cao練,兒郎們生龍活虎,喊殺聲震天……景正卿凝神片刻,卻又魂游一陣兒,想著下午得空了,必要去衛府走一遭的。
想到衛凌這令人頭大的角色不在,景正卿如放了轡頭的馬兒,恨不得即刻撒蹄奔騰。
正cao練間,遠處煙塵滾滾,有一匹馬飛速而來,景正卿不以為意,等那人靠近了,景正卿才霍然挺身而起,卻見馬上來人,竟是葉若!
一身文官服侍的葉若,頭頂的翅帽早就不知掉到哪裡去,原本紋絲不亂的髮髻也散亂開,汗順著額角滑落,他來的甚快,一徑竟沖入cao練隊伍中,卻來不及剎住馬兒,馬背上的身形也是晃晃悠悠,讓人看得驚心動魄,感覺他隨時都要從馬上掉下來一般。
景正卿心中猛地跳了幾下,似乎嗅到有什麼不對發生。
葉若自進了翰林院之後,更見儒者風範,一舉一動,不像是尋常少年或者他們這些武官一般,很講究不苟言笑,溫文儒雅,這樣縱馬狂奔的姿態,卻是少見!
景正卿示意副手指揮,飛快下了高台,這會兒葉若已經快跑到跟前,景正卿聽他大叫:“正卿!正卿!明媚出事了!”
景正卿一聽,整個人靈魂出竅,那邊上有侍從幫著葉若攔住馬兒,葉若連滾帶爬從馬上下來,景正卿一步迎上,將他扶住:“你說什麼?”
葉若回頭,指指京城的方向:“快去,快去……說是太子出事,皇后認定是明媚跟衛宸所為,已經派人上門捉人,我聽了消息就即刻……”
景正卿聽了,大叫一聲:“備馬!”身邊侍從官忙將馬兒牽來,景正卿翻身上馬,卻又心頭一動,回頭:“鐵羽營眾人,速速隨我回京!”
風煙滾滾,一路卷回京中,景正卿一馬當先,倒是把身後的士兵們拋下了。
城門官自認得景正卿,見二爺飛馬而來,正嘖嘖讚嘆少年得意,忽然看他身後數百士兵掩至,馬蹄翻騰,平地里像是起了一陣煙霧。
城門官見這陣仗,一驚之下,卻也知道今兒景指揮使正在郊外cao練三軍,只不過這返回的時間卻有點兒早……因此不以為意。
眼睜睜看景正卿帶人入城,而後一路如láng似虎地卷往城中,才覺出有些不對來,便問副手:“為何大人今兒好像有些不對頭?”
副手想了想:“是了,平日都帶著笑摸樣,這回卻一絲笑影都無,卻好像出了什麼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