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正卿屏息,聽明媚遲疑著道:“如果,有個能夠一步登天的機會……在你面前,你會不會……”
大概是有些yīn天,室內的光線仿佛也更暗了幾分。
景正卿雙眉微蹙:“一步……登天?是何意思?如方才那樣的麼?”
明媚聽著她調笑的口吻,不由苦笑:“我跟你說正經話呢,對男人來說,夢寐以求的不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麼?”
景正卿嗅著她身上的清香隱隱,忍著那滿心的歡悅,道:“你是說,在朝中?我都肯舍下那三品的鎮國將軍不當,跟你到渝州了,又怎會貪戀那些虛妄之物?”
明媚心中一酸,默然不語,心中卻浮現那張熟悉的臉,他背負雙手,站在輝煌燈影里,跟前生那種落寞的記憶不同,此番的他,腳下踩著的是世間最頂巔的繁華。
那人的眼神裡帶著無限威嚴,用前所未有的口吻,對她說道:“明媚,跟我說實話。”
身子猛地一抖,像是要從那金色的輝煌里抽離回來,明媚抬手,在胸口一捂,心跳的如此劇烈。
景正卿察覺明媚陡然色變,想著方才兩人對話,不由道:“怎麼忽然問起這個沒頭沒腦的來?”
明媚重新仰頭,望著他的臉。
這張臉,跟她方才所想的那個人……如此相似。
明媚按捺心中不適,聲音裡帶著艱澀:“景正卿,其實,有件事……關於你……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更不知道你會……”
景正卿目光閃爍,忽然之間道:“不用說。”
“啊?”明媚愣神。
景正卿抬手撫上她的臉,望著她眸子裡那一層薄薄地淚痕:“如果你覺得那件事,不能說出來,那就不要說。”
不知為什麼,明媚竟有種想哭之意:“可是……”
“沒有可是,”景正卿溫柔地望著她:“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對我而言,只要擁你在懷,便是此生唯一所求。”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會後悔……”明媚的心跳的越發快了,把心一橫,“或許,我不該瞞著你,畢竟是你的事,該由你來決定……”
景正卿探究地看著她。
明媚推開他,轉過身同他面對面,卻無論如何不敢跟他目光相對。明媚暗暗地深吸一口氣,聲音微微發抖,說道:“其實,你是……”
或許她,沒有權力瞞著那個驚天動地的大秘密,尤其是她……已經也如此地深愛著他。
故而不想隱瞞,雖然生怕說出口來後,引發天翻地覆,或許……也會讓自個兒後悔。
剎那間,景正卿抬手,捂住了明媚的嘴。
明媚愕然,抬眸看向景正卿。
不知為何,就在目光相對的那一剎那,明媚身子狠狠地一抖。
望著景正卿的雙眼,明媚心中有種恍惚地感覺,就仿佛,她要說的那些話,其實不用說,因為……
他都知道?!
就在看著景正卿的眼神的瞬間,明媚心中這麼想。
——他,都知道。
“別說了,”景正卿溫柔而笑,雙眸中的一絲銳利飛快退去,目光逐漸變得緩和,“有些事,不必說出來。或許,不說出來,才是更好的。”
那鐲子,怎麼會無緣無故到了蘇夫人手中?
上輩子,端王親自衝到大牢里把他抱出來……他看著他時候的那種眼神,當初他自然是不懂的。
還有其他種種……
若景正卿是個駑鈍之人倒也罷了,但是他不是,非但不是,且絕頂聰明。
景正卿嘴角,隱沒一絲苦澀。
明媚不能置信地看著他,幾乎忍不住想要問一問他,是不是真的知道……知道那件……會令天翻地覆的絕密。
那件,會讓他真的一步登天身處萬人所夢寐以求的權力巔峰的絕密。
“你……”
明媚的唇才一動,景正卿卻緩緩地撤手,瞬間低頭,以唇代手,吻上明媚的唇。
以吻封緘。
明媚愣了愣,看著他溫柔的面色,終於也慢慢地閉上眼睛,咽下所有的疑問,接受他滿懷愛意的吻。
傍晚,一輪皓月當空,恍若玉輪,照的地上一片月白,連燈籠都不用打,便能看清周遭景色。
月光浸潤之中,從千里之外風光秀美的廬山腳下,到重門深深的寂寞宮牆內,趙純佑坐在龍椅上,垂眸看著手中之物。
在那筆直如玉的手指間,握著的,竟是一枚通體碧綠的翡翠,在燈火照耀下,綠光如一抹幽魂,瑩瑩閃爍。
本是兩隻的玉鐲,一隻他曾親手給了景如雪,結果,卻從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手中重新拿回來。
另一隻,本是好端端地放在庫房中,卻不翼而飛。
趙純佑舉起那枚鐲子,放在眼前,靈動的綠鐲是一個極至完美的圓,綠光流溢,從環中間看出去,仿佛是一道延伸出去的通道,或者一隻幽幽地綠眼,正同他對視。
皇帝的心,忽地dàng了一下……就好像這翠綠化作一滴水珠,鏗然墜落他的心湖之上,引發一團團漣漪。
又過幾日,終於進了渝州地界,風物跟京城大不相同,說話口音也是兩樣。
自重得新生後,景正卿曾起過孤注一擲來此追隨明媚的念頭,沒想到,兜轉來回,終究還是來了此處,且是攜著心愛之人一同來歸,歷經風雨波折起伏,終究得了兩qíng相悅兩心相許,這滋味自然是大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