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行將盤子放下,果子同茶都端出來,擺放整齊,才道:“噫,叫我送茶來,怎麼卻不見人,半天茶要涼了。”便四處張望,不料這一看,清尊仍是不見的,卻給她看到清尊chuáng榻旁側的小桌子上,隔著那柄據說已被折了扔掉的桃木劍。
秀行的心砰然亂跳,急忙跑過去,將劍拿起來,細細一看,連個小小裂fèng都不曾有,哪裡會折?一時大喜!
秀行握著那柄劍出來,清尊不在,她又著實歡喜,頓時便揮舞了兩下,心想清尊果真狡詐,明明說是壞了扔了,這不是好端端地麼?此回拿到手,怎樣也是不要放開的。
秀行得意片刻,又怕清尊回來qiáng要回去,便抱了劍,眼光四溜,明知清尊不在,卻正好弄鬼,悄聲地道:“師父,你若是不肯給我,便應好好藏起來,既如此……徒兒就不客氣取走了……嘻嘻,你不出聲,便是答應了。”聲如蚊吶,誰能聽到?
秀行嘀咕這兩句,自覺這“不告而取”便理直氣壯起來,頓時抱著劍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秀行去後,走廊盡頭,清尊才緩緩現身,望著她撒腿亂跑之態,無奈一笑。
清尊自回屋內,見那一杯茶仍是裊裊微溫,兩枚桃子洗的玉翠可愛,凝視片刻,竟有些出神恍惚。
此後秀行便把“桃牙”片刻不離身,起初還惴惴不安地,後來清尊見了幾次,也未多說話,雖不知他究竟是有意給她還是大人大量,不過她的一顆心卻穩穩地放進了肚子裡。
秀行便練習那西河劍術,起初仍不舍用桃牙,生怕有損毀,只先用樹枝,練得差不多了才改用桃牙上手,如此過了五六天,竟給她練成了三招半,後一招半仍是半生不熟的,前一招半,卻如清尊所料一般,已經有九分的jīng髓。
而這幾日,秀行過的亦格外清淨,連靈崆都不曾來打擾,她雖有些奇怪,但因醉心練劍,便未曾細究。
便在第六日上,秀行正在向清尊展示她的三招半,清尊正在內懷欣喜、而外卻冷嘲熱諷,卻有個huáng巾力士,從外飄然而來。
秀行正被清尊批得面紅耳赤,試探著要否反唇相譏,見huáng巾力士從天而降,頓時目瞪口呆,問道:“這、這是什麼?”
那huáng巾力士不理她,徑直對清尊行了個禮,口稱:“尊主,外頭有蓬萊島的信使前來。”
秀行咬著手指,蹲在旁邊,斜睨兩人,卻見清尊道:“有何事?若是小事便不必放進來。”
huáng巾力士道:“已經如此回稟,那信使言說,是仙姑們要開仙島盛會,已經邀請了幾路仙人,還請尊主大駕光臨。——另有信呈上,請尊主過目。”說罷,便將手中擎著的一物遞給清尊。
清尊垂眸一看,哼道:“仙島盛會……也沒甚麼有趣的,去告訴來人,我不去了。”
huáng巾力士行禮,便飄然離開。
秀行才從旁邊竄過來,問道:“師父,這個穿huáng衣服的大個子,是何人?”
清尊道:“是我的使神。”
秀行道:“怎麼先前從未見過?”
清尊瞥她一眼,道:“先前並未有那麼多閒雜人等亂闖進來……用不著。”言下之意,就是現在亂闖的閒雜人等有些多罷了,但秀行想來想去,所謂閒雜人等,大概只靈崆一個,另外,桃木仙的元神,算半個?這便有些多麼?當真冤枉。
秀行唉聲嘆氣,清尊道:“又嘆什麼?不練劍的話,便去做飯了。”
他近來十分喜愛吃東西,且口味很是刁鑽,雖然愛吃,卻從不說一個“好”字,弄得秀行每回都極忐忑,生怕所做的不合他的口味,被無qíng嫌棄。
說來也怪,秀行在蕭家之時,從未做過飯食,至多只看過廚娘勞作過一兩次,然而來到九渺,時事所bī,廚藝竟突飛猛進,秀行每每都自嘆自己是“天賦異稟”。
兩人便鳴金收兵,回去休養生息,一路上,秀行便問道:“師父,這麼說靈崆不會來後山了麼?”
清尊面上露出幾分得意:“除非它能避過huáng巾力士。”
秀行道:“那桃木仙呢?”
清尊不耐煩道:“他已經得了天籙,成仙去了,再敢來羅唣,我……哼!”雖不曾說他如何,卻目露凶光。
秀行無奈,退而求其次道:“那秋水師叔呢?”
清尊重斜睨她,卻不做聲。他不開口,秀行便知道秋水君大概是來去自如的,畢竟秋水君是九渺的法尊,不算是“閒雜人等”。
兩人進了殿門,清尊要回居所,秀行就去做飯,忽地又想到一事,便道:“師父,那仙島盛會是什麼?”
清尊停下步子:“怎麼?”
秀行眨了眨眼:“只是覺得,似甚是有趣,師父為何不去?”
清尊望著秀行,片刻道:“你未去過,故而覺得有趣罷了。”
秀行見他一派雲淡風輕,倒不好說自己垂涎yù滴,便“哦”了一聲,自去做飯了。
秀行做好了飯,給清尊送去,自己也吃了幾口,便又提著桃木劍去練習,出了殿門,正看到huáng巾力士又飄然而來,同她擦身而過,看樣子是去清尊居所了,卻不知所為何事。
如此又過了兩日,秀行便將前事忘得一gān二淨,一日清早,睜開眼睛,忽地想通昨日未曾突破的一個招數,頓時喜不自禁,正歡喜地在chuáng上亂滾,卻聽門口有人道:“你在做什麼?”
秀行爬起身來,卻見清尊衣冠楚楚地站在門邊,她嚇了一跳,急忙跳下地來,道:“師父,你怎麼這麼早起了,莫非是餓了?”
清尊道:“餓是不餓,不過……今日你隨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