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不明白是何意思,現在才徹底明白。
山神土地那般只懂自保的混帳東西,只誇大她的神通厲害,卻未曾說她也遭遇極大兇險,吃了很多苦楚,甚至……命懸一線。
他自己也甚是混帳,只知道他“名師出高徒”,她又本就是個了得的人物,他雖然知道有些不妥,但是她未說,他就覺得不算如何,桃林里,他看得到她身上衣物破損,也聽到靈崆所說,只以為她大概吃了些虧,故而不聲不響地去找那些妖孽的晦氣。
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但這又如何,他如今才知道她是費了多大勁兒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著實是……極不容易、九死一生,才回來找到他。
山jīng,豺láng,狡蛇……這些傷過她的妖孽,dòng府皆毀,群妖亦伏誅,可他方才平靜下去的心,卻又因她身上的傷而憤怒起來,不由地後悔借他人之手輕而易舉地誅滅了群妖……該當留下他們,好好地折磨……
幸好,還有一隻走脫的狐狸jīng……
清尊正咬牙切齒間,秀行睡夢裡覺得冷,打了個哆嗦便睜開眼睛,一眼對上面前的清尊,垂眸又看自己身上衣衫盡開,頓時驚怒jiāo加,大叫了聲,抬手一掌便摑了出去。
清尊只聽得清脆響動,那人見人愛的臉上,便又捱了一下。
38、留印記,qíng愫暗生
清尊正惱火暗恨間,忽地又吃了一巴掌,心中滋味可想而知,又急又怒之下,竟不知是何神qíng面對秀行,便怔怔地望著她。
去了惱意,便望見她小小的身子,半遮半掩地便在跟前,因她動著,那對兒椒rǔ若隱若現,輕輕地顫,他一時便想起上回隔著肚兜兒的驚鴻一瞥,誰想到這麼快竟“不期而遇”,只是天地良心,他扯落她肚兜兒的時候並無他意,全因一時氣急且憂心之故。
秀行將衣裳胡亂拉起,咬牙道:“師父!你在做什麼!”氣得臉色也變了,便狠瞪清尊。
清尊見她滿面防備猜疑之色,心頭一涼,未免有一片冰心盡化作流水之意,便也冷言冷語說道:“做什麼?我自是見色起意,想趁你睡著了意圖不軌!”
秀行聽他竟“坦然承認”,反有些不敢置信。呆望著清尊不善面色,她一手掩著胸,一手扯著衣襟遮住腰腹,羞惱之中遲疑道:“你……不會罷?”
清尊看她懵懂之態,恨不得將人撈住,狠狠地打上一頓,然她身上多處帶傷,先頭在外面睡得那樣沉酣,未必不是因傷的緣故,且那傷並非尋常刀劍傷,而是妖物所著,處處帶了妖毒,仗著她體質清靈,才不曾倒下,但若不及時救護,卻也必會落下癥結,譬如傷口不會癒合,或日後天yīn下雨便會疼痛之類,這還是小事,倘若妖毒壓不住,發了的話……
清尊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百無禁忌的xing子,自天地間有他到如今,尚不曾有人掌他一下,卻沒想到,一而再地,竟在自己這小徒身上吃了兩番虧。
以清尊素來脾xing,不把始作俑者一掌劈死,也要好好地刁難一番,從此再不待見……然而,偏偏遇上這個對頭。
打也打不得,扔也扔不了,便只好口頭上冷冷地占些上風。清尊冷笑道:“不會?你怎知道不會,在你心裡,我不就是個色láng麼?什麼做不出來?倘若你醒的遲了些,或許便生米煮成熟飯了。”
秀行聽他如此說,反倒是安了心,知道清尊絕不是“色迷心竅”,只不過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就如此把人的衣裳解開,未免太過了些罷。
秀行氣鼓鼓道:“我並沒這麼說,師父你何必成心同我賭氣?但不管是為了什麼,總不能就這樣……這樣……我先前同你說過,我或許會有心上人,將來亦要嫁人的,你好歹,替我著想些……哼……”雖認為十分里清尊總有八分不對,但對著名為“師父”的人,她心裡頭卻是十分裡頭占了六七分尊敬,二三分敬畏,或許還有一分半分的……說不清楚。
清尊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什麼心上人?什麼嫁人?你才多大,就開始想這些有的沒的,你若是這麼想嫁人,現在就下山去,找你的魯什麼東西!”
秀行見他竟無絲毫愧疚,反而胡攪蠻纏地扯到魯元初身上,便將他一推,奮力跳到地上:“我同你好好地說道理,你做什麼就胡亂說這些?”
清尊道:“是你先說出嫁人來的,可不是我。”
秀行見他句句不饒人,也動了火,跳著腳道:“好罷,都是我錯,不管你做什麼,活該我都高高興興地受著?我……早知道我就……”站在地上,眼中淚光浮動,看了清尊一會兒,邁步往外便跑。
清尊喝道:“你去哪裡,給我站住!”
秀行惱道:“不用你管!”
清尊起身,卻見秀行已經跳出門去,清尊趕上兩步,喝道:“蕭秀行!”望著她小小身影已經出了十幾步遠,心裡雖然惱她,但更焦急,正猶豫要不要追上去,卻見秀行跑的慢了些,伸手搭在欄杆上,他以為她終於肯聽話了,心頭一寬,剛要出聲,卻見秀行身子一歪,順著牆邊倒了下去。
清尊見狀大驚,身形一掠,極快到了秀行身旁,俯身將她抱起,喚道:“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