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尊低頭望著她:“你討厭我了?”
秀行用力搖頭:“我絕非是討厭師父。”
清尊靜靜地看著她,眼中的溫柔光芒漸漸地退去:“你心裡,是不是以為,我對每個輔神者都這樣?”
秀行錯愕地看著他:“沒有!”
清尊忽地一笑,說道:“可笑……”
秀行來不及分辨他這句是何意思,清尊已將手放開,道:“既然如此,我,不為難你便是了……”
秀行身子往水中一沉,她只管看清尊,想著他的話,便忘了浮水,眼看便要沒入水中,清尊握住她的肩頭,將她提溜出來,道:“自己多小心些。”
秀行慌忙握住他的手臂,穩住身形,驚魂未定地望著他,遲疑道:“師父,你生我的氣了?”
四目相對,清尊的眸子裡無惱也無喜,只是淡淡地說道:“生氣是算不上的。”
他身子往後一退,便坐在靠池邊的水中,說道:“我在此看著你,你自洗罷。”
秀行愕然而忐忑,不知他究竟是怎麼了,猶猶豫豫站住腳在水裡,望著一人之隔的清尊,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清尊抬手,手臂擱在池子邊上,微微仰頭,露出如玉般的脖頸,而他雙眸半閉,神態之中,有幾分疲憊慵懶。
秀行看一眼,驀地留心到他眉心的靈火印,鮮紅色,如血色一般,無法忽視地醒目。
她只覺得心中仍舊狂跳,慌忙回過頭去不再看他。
而就在秀行背過身去之時,原本閉著雙眸的清尊睜開眼睛,金眸盯著她的背影,臉上浮出一種寂寥的神色。
“真是可笑……先前幾乎每個都想同我如此這般,沒想到,主動想要如此之時,卻偏被拒了,這算什麼呢?”心中無聲地想,眸子卻一直追逐著眼前的身影,“該是沒什麼特別的才對,可為什麼就對她……”
心念一動瞬間,便又有種無法自制的yù望,蓬勃而生。
清尊眉頭一皺,雙臂往後一振,竟沒入池子邊的冰雪中去,肌膚觸到冰涼之意,整個人似清醒了些。
然而卻不敢再看那水中的小小身影,頭往後一仰,長長地吁一口氣,呼出的氣息在空中變成白色的水汽,又極快地散開。
清尊便保持著如此姿勢,一口一口地呼著氣,金眸定定望著雪色凌亂的虛空,他原本清靜冰冷的心,便也似這飛雪連天的yīn霾長空般,迷亂不堪了。
雪勢漸漸地減小了些。
在九渺後山入口處,靈崆蹲在雪裡,正虎視眈眈地盯著面前兩個不速之客,道:“沒聽明白麼?閒雜人等,不許進入!”在他旁邊,卻立著一個清尊的huáng巾力士。
明玦帝君瀟灑倜儻地負著手:“本帝君乃是他的好友,怎能算是閒雜人等,你這隻貓兒多管閒事,給本帝君讓開。”
“嘁,”靈崆不屑一顧地道,“堂堂地帝君,同個臭名昭著的狐狸jīng在一塊兒,怕也是好不到哪裡去。”
明玦便笑看玄狐君,玄狐君本來正抱著手臂不理會,聞言便道:“貓兒,你好似對我很不滿?”
靈崆叫道:“上回你欺負那丫頭,吾還沒跟你算帳!”
玄狐君道:“這你可誤會了我,我同秀行丫頭之間,已經扯平了也。”
靈崆道:“什麼叫做扯平?難道她還欺負了你不成?”
玄狐君笑道:“正是,她已經欺負了我一回,故而是扯平了。”
靈崆瞪圓了眼睛:“你、你在胡說什麼!”
玄狐君擠眉弄眼道:“不信你可以問帝君……或者親自問秀行丫頭。不過,她欺負我的時候,我可是乖乖地不曾反抗喲。”
靈崆人立而起,揮舞著爪子叫道:“吾不信!抓死你這死狐狸!”一爪子扇過來,玄狐君身手敏捷,便跳了開去,竟掠過huáng巾力士身旁,直入後山。
明玦帝君見狀笑道:“這狐狸好生賴皮,不讓他進偏偏要進。”huáng巾力士此刻已經追了上去,身後是靈崆緊追不捨,明玦帝君見左右無人,便負著手,優哉游哉,不疾不徐地也邁步而入。
玄狐君一馬當先,身後是huáng巾力士同靈崆,再往後是明玦帝君,一路追打,便將到了清淨殿,忽地玄狐君剎住步子,huáng巾力士急忙閃身上前攔住,身後靈崆卻飛撲過來,竟死死地抓住玄狐君肩頭,張口就咬。
電光火石間,玄狐君道:“噓!”靈崆一口未曾實落咬下,抬頭道:“莫非你要求饒?”卻見玄狐君正望著前方。
此刻明玦帝君也趕了上來,見一狐一貓正盯著前方,呆若木jī狀,他便也笑道:“看什麼看的這麼入迷?”在玄狐君身側探頭一看,頓時也目瞪口呆。
68、琉璃界,傾qíng一吻
一個妖神,一隻靈貓,外加天庭帝君,三人站在一處,六隻眼睛不約而同瞪向前頭,卻見在正前方,白雪皚皚之中,有一人白衣勝雪,一人身披赤狐斗篷大氅,大氅尾擺被風掀動,透出裡頭所穿的一片鮮紅裙擺,在風裡雪中搖曳,宛若點點紅梅的色染就。
身著白衣的自是清尊,赤狐斗篷的便是秀行,然而讓玄狐君同明玦帝君靈崆三個驚嘖的自並非只是如此,而是此時此刻,清尊雙手捧頂秀行的臉,低頭似是個緊緊親吻的模樣。
他的銀髮在風裡頭微微dàng漾,那雙眸子似閉非閉,垂著眸光看秀行,眉心處的靈火印,同她裡頭的衣著顏色相映生輝,如落了一朵赤火梅花在眉心。
如此場景,單單只是欣賞的話,自是無比賞心悅目。
然而三個一看之下,反應各異,靈崆抓不住玄狐君肩膀,肥胖的身子趔趄,差點兒從他肩頭摔下來,拼命地抓了一番,才勉qiáng又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