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行凝視天空看了片刻,耳旁卻傳來絲竹之聲,聲音甚是喧譁,秀行扶著牆往前走了幾步,卻見旁邊一個院落里,幾個青年男女聚在其中,歡樂舞蹈,又有人打鼓chuī簫,很是熱鬧。
秀行站在門口看了會兒,心神又有些恍惚,見他們桌旁放著茶杯酒盞,她便覺得越發口渴,有心討一杯水喝,見他們舞蹈的正高興,便有些猶豫。
誰知這一探頭之間,其中一個青年男子望見她,便出來道:“姑娘,可是要投宿麼?”秀行道:“這裡可以投宿的麼?”男子道:“自是可以……”打量著秀行,道,“姑娘你定然是趕了許久的路,不如先歇息片刻。”秀行心道:“我就喝一杯水,然後再去找路就是了。”便跟著那男子進來。
其他的青年男女見了她,也不吃驚,各自歡樂。
秀行坐在桌子邊上,那男子便替她倒了杯水:“先喝一口水潤潤嗓子。”
秀行道:“多謝。”端起杯子,望一眼水色清澈,便貼在唇邊稍喝了口,問道:“我想問一下,出艷都的路怎麼走?”
男子笑道:“姑娘,艷都不好玩兒麼,為何要出去呢?”
秀行道:“我有件緊要之事。”
男子道:“天大的事且放下,艷都是個快活自在,無憂無慮之地。”
秀行聽了這話,心神一陣恍惚,不知不覺將剩下的水都喝光了,而身上卻更疲倦,腳踝受傷之處更是疼得厲害,秀行低頭看看,卻見竟是腫了起來。
那男子說了這兩句,見秀行不答腔,便拿了一面手鼓,輕輕地又打拍子給那些跳舞的男女相合。秀行呆呆坐著,看著面前的青年男女一個個滿臉歡快之態,心中竟有幾分羨慕:“他們恁般無憂無慮地……”忽然又想到清尊,頓時一個激靈,便站起身來。
那男子打了幾下拍子,見秀行起身,便道:“姑娘,你要出去的話,自此處往前走,見到何的話,順著河邊而行,行到一座橋的時候過去,到那再問路罷。”
秀行說了個謝,便忍著痛出門,想了想,那男子的話未必可信,可也無法可想,於是仍舊順著往前,走到盡頭,果真看到河。
秀行順著河邊走了一陣,此刻夜幕降臨,河邊人家掛出色燈籠,嬉笑管樂之聲更加不絕於耳,秀行獨自一人走到橋邊上,怔怔想道:“這座橋是我白日走過來的罷?難道要再走回去?”心中猶豫之極,又看許多人快活而過,心中更是一陣悲戚:“師父……你在哪裡?”眼中居然泛了淚花。
秀行擦擦淚,想到那男子所說,心道:“不如且試一試。”便上了橋,過橋之後,按照那男子所說,又拉了個人相問,那人給她指了個方向,秀行便又依言而行,誰知,也不知是那人說錯了,還是她走錯了,越走路越窄,路雖然窄,人卻越來越多,且不停地有男女呼喚之聲傳來。
秀行行走之間,也被數個男子拉扯過幾次,秀行提心弔膽,將幾人厲聲喝退,硬著頭皮走了一陣,終於不堪其擾,便拐入旁邊的黑暗小巷裡。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心中懊悔之極,幸好這巷子裡人比外頭要少,秀行一瘸一拐,往前而行,指望拐個彎再走,誰知走了幾步,卻聽得前頭傳來古怪的聲響,細微之極,秀行走前幾步,聽得那邊聲兒更大了,借著微弱的燈光,秀行望見旁邊牆壁邊上,有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抱著個女子,正在奮力動作,那女子勾起的腳尖尖地,隨著動作一顫一顫,見人來了,兩人也不收斂,兀自旁若無人,呻吟聲更大了些。
秀行臉耳赤,又是羞恥又是憤怒又是嘔心,本能地加快腳步沖了過去。
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個偏僻處,耳旁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才停了,秀行鬆了口氣,順著牆壁緩緩坐下,將桃木劍抱入懷中,心中茫然想道:“現在該怎麼辦?”
她心裡抑鬱,身上又累,不知不覺地便埋首睡了過去。朦朦朧朧之中,額心的靈火印略微有光,一閃消失,秀行睡夢裡,便聽到有個聲音道:“秀行,秀行……”
秀行人在睡夢裡,只覺得動也不想動一下,便不要答應。那聲音道:“秀行,師父在等你。”
秀行聽到“師父”兩個字,頓時反應過來,叫道:“師父!”
清尊的聲音道:“秀行,快來找師父,快來……”
秀行夢裡叫道:“師父,你去哪裡了,秀行好想你,你快回來……”
清尊的聲音道:“秀行,你一定能找到師父,師父等你……”那聲音漸漸地消失不見。
秀行人在睡夢裡,心頭一急,大叫道:“師父!”猛地便醒了過來。
眼前空空如也,秀行抬手摸了摸眼角,不出意外摸到一手指的淚,秀行想想方才夢中qíng形,緩緩起身,站在原地沉默片刻,終於一咬牙,抬頭看看身後的牆壁,本想念個“起”字訣,不知為何竟有些力不從心,便只是奮力縱身跳起來。
秀行手腳並用爬上牆,此番她身形不利落,卻小心了許多,忍著腳痛,在牆頭上走了幾步,又爬上旁邊的樓閣,順著樓閣走了會兒,放眼四看,卻見整個艷都浮光點點,仿佛天上星子落入此處,除此之外,看不清其他。
秀行便往那“星光”最亮處磕磕絆絆爬去,行過一個院落之時,聽到有個聲音道:“幾時了?”另一個道:“子時過了。”先前那聲音道:“哦,怪道如此睏倦,那今日便到此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