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嫃如又張開嘴:“啊?這是怎麼了?難道去打了一次仗,就換了一個人不成?”
李大娘從旁邊打了她一巴掌:“呸,別亂說,再亂說你姐就不高興了!”
且不說娘兒兩在這說話,那邊上寶嫃急著道:“夫君,我給你拉著吧?”在他們家犁地的時候,寶嫃便在前頭拉繩子,當時連婆子在旁邊挑挑剔剔地,一會兒說連世譽不來幫手,一會兒說老頭子身體不好……只累了她的寶貝兒子了。
男人便也沒說什麼,任由寶嫃跟他配合,但寶嫃心裡明白的是,她在前頭,幾乎用不上什麼力氣,只是在地里走就是了,身後那犁車,總是不緊不慢地跟著她,她肩頭跟犁車之間的繩子,總處於無法繃緊,卻也讓人看不出太過鬆弛的狀態。
平常都是連婆子求連世譽來幫忙犁地,或者請有牲口的人來幫手犁地,而連世譽來的時候,寶嫃就會在前頭拉,每一次拉完了一畝地,寶嫃肩頭都會被勒出紫紅,三畝地全弄完了後,她的肩頭往往都被磨得火辣辣地,最狠的地方皮都磨破了血糊糊地。
可是連世珏掌犁的這一遭,寶嫃卻是一點兒也沒覺出累跟痛,三畝地全弄完後,她肩頭上別說破皮出血,連一點點青紫都沒有,只有一星麻繩摸過的微紅而已。
男人也沒說什麼,連婆子當然也看不出什麼。但只有寶嫃自己心裡清楚,男人必然是在照顧著她的。就算是她察覺繩子鬆了,加快了步子,身後的犁卻也隨著加快,總不會讓她吃力,她的步子再快也是有限,哪裡比得上他?
“不用,”男人看她一眼,眼神溫和,“去撒種子吧,忙的快的話,天黑前是能整好的。”
四目相對,寶嫃心頭動了動,看看他犁過的地,新鮮的泥土整齊地翻開兩邊,像是歡快地咧著嘴似的。
寶嫃忍不住問:“夫君,上回在家裡頭犁地,你是不是……故意沒讓我……遭罪?”
連世珏聞言便道:“要讓你遭罪,我這夫君可是白當了。好了,快去吧。”
他加快步子,便從寶嫃身旁往前犁去了。
寶嫃在原地站了會兒,望著藍天之下曠野之中男人那魁偉的背影,終於吸了吸鼻子,又深吸了口氣,才扭身回到地頭。
李大娘正擔憂地望著她跟連世珏,見她回來了便道:“寶嫃啊……這世珏……”
寶嫃道:“娘,我們撒種子吧……夫君說了,他犁地,我們就撒種,會快一些。”
李大娘呆了呆:“可是讓世珏gān活……”
寶嫃道:“娘,你放心吧,他能gān的……”說了這句,臉上就有些甜絲絲地笑。
李寶嫃如在旁邊看著,更覺得不服,一歪頭,鼻孔朝天道:“我不信狗改得了□,看著吧,一會兒他就得叫累不gān!”
李大娘忙要呵斥,寶嫃卻笑道:“那你就等著看,如果他沒叫累不gān,姐就擰你的嘴!”
當下寶嫃如同寶嫃兩個女人便拿了種子,往犁好的溝壑里撒,她們撒好種子,李大娘就在後頭把土平了把種子埋起來。
李寶嫃如gān一會兒,就抬頭看看連世珏,就指望著他叫苦撒手不gān的時候。誰知道,眼睜睜地看男人推過了一壟地,轉回來,極快地又推了一壟,又轉回來,很快把一畝地都犁完了,她們兩個女人撒種子,幾乎都趕不上他!
剩下的三畝地,他只在犁完了第二畝的時候停了停,一手扶著犁,抬起袖子是個擦汗的樣子。
李寶嫃如頓時很欣喜,跑到寶嫃身邊用力將她一撞,差點兒把寶嫃撞倒:“姐你看,我說他不行了吧!你還不信我的!”
寶嫃看了一眼男人:“嗯……”低頭又撒種子。
李寶嫃如見她不驚,就追過去:“姐,你怎麼不信我啊?我就說……”正說著,卻聽李大娘道:“寶嫃如,別纏著你姐姐,你看你姐夫……”
李寶嫃如得意回頭,卻見男人正有條不紊地又扶著犁開始往前,李寶嫃如瞪大眼睛,寶嫃的聲音徐徐從旁邊傳來:“再說你姐夫的壞話,我就真擰你的嘴了。”
李寶嫃如很是沮喪,只好又開始撒種,撒了一會兒,那小白狗就跑來在身邊亂晃,李寶嫃如道:“他一定是裝的,你說呢小白?”
小白狗汪汪叫了兩聲,寶嫃如道:“姐不信我,你卻是相信的,對吧小白?”小白狗又叫兩聲,然後歡快地撒著腿斜跑出去。
李寶嫃如眼睜睜地看小白狗跑到連世珏身邊,嗅嗅聞聞,撒歡兒似的跟著他跑,氣憤之餘大叫一聲:“小白!”
耳畔就傳來寶嫃跟李大娘的笑聲。
在李寶嫃如的憤憤跟震驚之中,田地邊上有那些經過的農人,見狀都駐足觀看,有人就跟李大娘攀談,李大娘就說是自己女婿,當兵才回來,就趕著來幫忙了,惹了好些人眼熱稱讚。
連世珏很快地犁完了餘下的三畝地,又幫著李大娘攏土埋種子,寶嫃如見他如此會“裝”,只好化憤怒為力量,極有效率地加快手腳撒種,四個人一頓忙活,在天剛剛黑的時候,便把四畝地的活兒全都做完了。
李大娘竭力要留兩人吃飯,叫寶嫃如去捉一隻肥jī出來宰,寶嫃倒是想留,可是想到連婆子的話,卻又不敢,就看連世珏。
連世珏道:“改天還是會來的,不忙在這一時半刻。”寶嫃如正不願意宰那辛辛苦苦養好的jī,聞言就歡喜撒手,那母jī仍舊回了jī圈裡轉悠。
連世珏說罷了,就把寶嫃拉到旁邊,從懷中掏出寶嫃曾給他的錢袋,從裡頭倒出大約一半的錢,放在寶嫃手心裡。
寶嫃不解,捧著錢問道:“夫君,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