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哪裡知道,就鬼扯說:“大概是有什麼要緊事。”
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卻想不到,廖漣澤的要緊事,是留在縣衙里“近水樓台先得月”。
衙門裡關著的那些賊人同王守善,一併被解押到府衙去,趙瑜去了心事,每天又有廖漣澤同他談論詩賦之類,吃食上也不再似先前一樣痛苦,日子過得頗為閒散。
再說在連家村,先前鳳玄從趙瑜那拿了二百文錢,便叫寶嫃給連家二老送了去。
這天姜娘子端了一盆淺水蛤喇來,說是她家裡兄弟海里撿的,賣不了,就送了一些給他們,他們家裡也吃不了,就又送這些給寶嫃。
這些鄰里往來是經常有的,寶嫃趕緊謝過了姜娘子,送走了人,就開始打量怎麼做才好。
蛤喇還鮮活,泡在水裡伸出嫩嫩的舌,寶嫃想來想去,這幾天她因有閒錢,就買了一點細面預備著過節時候用,有黑面,有白面,寶嫃想了會兒,就取了些黑面,又兌了少許白面,這樣做出麵食來後就不顯得很黑。
寶嫃把面揉好了先放著,就去了連家,從後院裡摘了五六根胡瓜,放在籃子裡提回來,又拿了個圓溜溜地菜瓜,把胡瓜切了又剁碎,菜瓜也剁碎了,同樣是兩種菜攪合在一起。
寶嫃就去燒水,水開了之後,先把蛤喇又洗了一遍,蛤喇被攪動,就把兩扇殼子閉的緊緊地。
寶嫃又換了一次水,才把蛤喇倒進鍋里的滾水裡去,蛤喇有很硬的外殼,不過一遇滾水基本就都開了口兒。
蛤喇煮好後撈出來,煮蛤喇的水已經變成了淡白色,寶嫃把湯舀出半盆來留著。
把蛤喇ròu揀出來放著盆里,留了一小半,把剩下的也都切碎了,跟先前的菜合在一起,想了想,又剪了個也切碎了拌進去,又加點油,香油,鹽,稍微一點醬油,整盆菜餡就香噴噴地。
寶嫃把面揉成條切開,擀成一個個巴掌大小的圓皮子,就開始包起包子來。
鳳玄回來還沒進門,就先聞到一股奇怪的香氣,平常寶嫃做什麼菜,他都能一下兒就聞出來,可是今兒卻有些奇異。
鳳玄聞著那股香,怎麼也不記得這是什麼,便想寶嫃可能又做什麼新鮮的,他一想到這個,就忍不住地笑意。
寶嫃聽到動靜,就出來看,見鳳玄回來便迎了上去,鳳玄笑道:“娘子又在做什麼好吃的?”
寶嫃拉著他的手,笑眯眯地:“夫君這次猜不出來了吧?你去洗手,我去收拾出來……”鳳玄聽話去洗手,到底按捺不住好奇,洗了手後趕緊也進了廚內。
正好看到寶嫃在灶前俯身拾包子,剛出爐的包子極燙,寶嫃手沾著瓢里的涼水,才去掀一個包子,又飛快地拿出來放在筐兒里,有時候太燙了,就抬起手甩兩下散熱。
鳳玄見狀幾乎忍不住大笑,便上前去,道:“我來幫娘子吧。”
寶嫃便乖乖站在旁邊,鳳玄看鍋內整整齊齊地擺著十來個白胖的包子,熱氣騰騰地,香氣撲鼻,鳳玄極少吃這東西,頓時笑道:“原來是此物。”
他剛洗了手,當下探手出去,一下一個,簡單輕鬆之極,很快地把大部分揀出來,寶嫃急著讓他沾點水,免得手指頭被燙壞了,鳳玄卻道:“這點兒熱不打緊的,娘子的手嫩,我的手粗,燙不著。”
將包子上了桌,寶嫃道:“夫君,你嘗嘗看好不好吃?”又端了一碗湯放在他面前。
鳳玄先喝一口湯,只覺得這湯之鮮美,前所未嘗,鳳玄脫口問道:“娘子,這是什麼?”
寶嫃道:“蛤喇湯啊,好喝嗎?”
鳳玄便笑:“很好喝。”
寶嫃道:“夫君再嘗嘗包子,好吃的話,我撿幾個好看的,給公公婆婆送去,我還想給姜嫂子家送幾個,蛤喇是她送的。”
鳳玄正準備跟她一塊兒吃飯,忽然聽了這個,便道:“現在送嗎,那我陪你去吧。”
寶嫃說道:“不用,夫君在外頭忙了一上午,怕餓壞了,你先吃,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鳳玄想到上回顧風雨的事,有些心有餘悸,雖然餓得很想吃包子,不過娘子更要緊,當下就沒心qíng吃,看寶嫃收拾好了包子邁步出門,他也趕緊先把包子放下,起身追上去:“娘子……”
正叫了一聲,卻聽見寶嫃驚奇道:“婆婆公公你們怎麼來了?”
鳳玄大為意外,果然見連婆子同連老頭兩個從門口進來,兩人臉色灰綠,像是見了鬼,氣急敗壞地,看見寶嫃,連婆子便衝上來,咬牙切齒地叫罵著:“這賤人!”
鳳玄見她像是失心瘋似的,急忙上前,把寶嫃往身後一拉,他抬手把連婆子揮舞過來的手擋住:“gān什麼!”
連婆子打不著寶嫃,雙手改做抓著鳳玄的手臂,氣急之下放聲哭道:“兒啊,你怎麼能這麼不孝,你老實跟你爹娘說,你是不是給了這賤人的娘家銀子讓他們蓋房子?”
鳳玄見這件事他們竟知道了,便也沒否認:“不錯。”
連老頭在一邊渾身抖動,嘶啞著嗓子叫道:“逆子!你是想氣死你爹娘是不是?你gān脆現在打死了我們算了!”
連婆子也嚎哭著:“天啊,世珏你是不是被狐狸jīng給迷了心了!我早說別去填那個無底dòng,你倒是好,有了銀子不知道孝敬爹娘,反而去填補他們……我也不活了,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