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聽了李明的稟報,震驚的合不攏嘴:“真的把東山的賊人一網打盡了?”
李明牢記鳳玄的叮囑,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是的大人,不過不是一網打盡,而是東山的賊人全部覆滅了,大傢伙兒奮勇殺賊,他們見不能抵擋,就退回匪寨,我們見攻不下來,就放了一把火……結果大部分的賊人都被火燒死了。”
“原來是這樣……”趙瑜摸著下巴,他的想像力已是頗為奇異豐富了,可也覺得這好似有些太誇張了,不過一時倒也說不出什麼,於是就問,“那麼你們趕到之前,連捕頭就走了嗎?”
李明說道:“是的,大人,我們還拿住一個可疑女子,就是原先杜家的杜蘭芳,捕頭大人命我將她帶回來jiāo由大人審問。”
趙瑜正在思索鳳玄是怎麼救出寶嫃來的,又怎會在眾捕頭攻山之前離開,想來想去,想不太通,聞言jīng神一振,道:“是嗎,把她帶上來。”
杜蘭芳被提上堂來,趙瑜放眼一看,見她臉色蒼白,臉上跟衣衫上帶灰沾血地,面色恍惚,像是神不守舍地,抬頭看到趙瑜,眼睛便直直地盯著他。
趙瑜道:“杜蘭芳,你為何會在東山匪寨?”
杜蘭芳不問反而說:“你還記得我?”
“啊……”趙瑜一怔,又問道:“你到底為何在東山匪寨?給本縣從實招來。”
杜蘭芳看他一眼,沉默不語,趙瑜正要再問,杜蘭芳忽然說道:“倘若你當初答應了提親,我們家又何至於變成這樣……我父親不會被判斬刑,我也不會……”
趙瑜皺眉道:“杜家本就是地方一霸,你父親更是犯下許多人命官司,還跟東山惡匪有所勾結,如今不過是罪有應得,又跟本縣有什麼關係?”
杜蘭芳叫道:“倘若你跟我成親,廖仲吉又怎麼會那麼肆無忌憚!”
趙瑜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杜蘭芳死死地盯著他,說道:“你既然要問,我可以告訴你,不過這件事的真相極為可怕,知道了對你沒有好處,你還想問嗎?”
趙瑜說道:“笑話,本縣是樂陽縣父母官,查的就是真相,你說就是了,本縣倒是要聽聽看。”
杜蘭芳便笑起來,說道:“縣太爺真是光明磊落,令人欽佩……”
杜蘭芳說到這裡,卻幽幽地又嘆了口氣,面上浮起回憶之色,慢慢地說:“就像是你所說的,我們家怎麼也算是當地一霸,再加上我有個表叔在京內當差,前來的官員都要給幾分顏面不說,因我家裡勢大,他們還要瞧我們的臉色行事……當初廖仲吉出任知府,我爹本不想跟他打jiāo道,沒想到有次廖仲吉來到樂陽,明里暗裡透出一絲要同我家結jiāo的意思。”
趙瑜聽到這裡,不由暗驚,心想:“廖仲吉乃是知府之尊,就算杜家勢力再大,又何必如此屈尊降貴,何況廖仲吉素來潔身自好,連廖小姐素來的打扮都很是簡樸,又怎麼會主動跟杜家結jiāo?”
杜蘭芳面上又露出一絲冷笑:“開始的時候我爹很有些受寵若驚,我們再怎麼在地方上坐大,可以不把知縣放在眼裡,可也不敢得罪知府大人……於是我爹估摸著他的心思,送了幾次禮物,沒想到他並不收,可是卻也不曾斥責疏遠我們,我爹怕他另有所圖,但他一直沒什麼別的動作,如此就過了兩年,他的女兒廖漣澤也經常會來我家做客,我爹漸漸地飄飄然,以為知府是同他套jiāoqíng地……誰知道,人家真的是另有所圖。”
“那到底是為了什麼?”趙瑜聽杜蘭芳一一說來,語聲雖平靜,卻總像是藏著什麼可怖的後文,一時也忍不住有些驚心動魄。
杜蘭芳冷笑著:“他們為的就是我們這許多年祖祖輩輩積攢下來的家財萬貫,知縣大人你莫非不知道?我家的房屋田產都被變賣了,你當是為何?”
趙瑜只覺得手心出了許多冷汗,這件事他是聽說過的,只覺得有些詫異,可是以為是杜家要用錢買通人好把杜虞放出來而已,又哪裡會想到其他,便問:“你的意思是,你們家的田產房屋是被他們變賣的?”
杜蘭芳說道:“這件事我本來並不知道詳細,我爹被廖仲吉關著,我都難見他一面……我原本還痴心妄想,以為是廖大人做做樣子,我就求廖漣澤,那個賤人表面上對我虛與委蛇,等我們送了好些錢,她卻不發一聲地就離開了,走的悄無聲息,後來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卻翻臉不認人,我才知道先前她對我的種種都是裝的,她留在我家,一來是為了安撫我們,二來是為了近水樓台好摸清我們家的底細,所謂‘口蜜腹劍’,‘蛇蠍心腸’,不過如是……”
趙瑜想到廖漣澤那高貴出塵似的樣子,簡直難以想像:“你確認是他們所為?”
杜蘭芳繼續說:“除了他們,我想不到其他人,他們當真神通廣大,大概是從我爹那裡把我家的底細弄得一清二楚,起初為了救爹,我們已經送了大批銀票,後來發覺不對,查田產地契的時候,卻發現都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被轉賣,還都是我爹的印章簽字……我同我娘被趕了出來,我去找廖漣澤詢問,卻被她的隨從趕了出來,竟然連她的面也見不到,不是他們又會是誰?”
杜蘭芳想到昔日之事,一時咬牙切齒:“我走投無路,便當著她隨從的面大罵了一頓,說不會就此罷休,我本來是想上京求助我那表叔的,可是走到半路,就被那伙賊人擄了……起初我還以為是命數不濟,可後來才知道,原來這些賊人暗中跟廖漣澤勾結。”
趙瑜聽到這裡,猛地驚道:“胡說,荒唐,這更加不可能!堂堂知府千金,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