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玄笑道:“還有你‘寶嫃姐’呢?”
劉拓眼淚又冒出來:“那把嬸嬸的家人接來不就行了嗎?做什麼要走?”
鳳玄道:“拓兒你乖,這不是接家人的問題,寶嫃她從小就沒離開過雲州,這是頭一次跟我來到京城,距家千里,她怎麼會不想家?她雖然不說,可是心裡頭卻是極想的,長久這樣兒,會悶出病來,所以這一趟一定要走一走的。”
劉拓聽是為了寶嫃好,總算不肯大哭了,他想來想去,沒有辦法,就抽噎著說道:“既然這樣,那麼王叔你能不能帶我也一塊兒去?我不要一個人在京里,見不到嬸嬸,也看不到弟弟……”說到這裡,忍不住又要放聲大哭。
好不容易把小太子安撫下來,去雲州的日期也定了,此番鳳玄不yù張揚,行事頗為低調,連確定離京的日期也並未通知多人,這日出行,只有顧東籬等幾個相知的朝臣前來送行。
依依不捨地在城外七里亭相別,劉拓幾次都想衝上去跟隨,幸好顧東籬及時攔下。
王駕出城後,中途在一個地方停了停,那便是曾對寶嫃及太子有救命之恩的許劍住處。
原來是寶嫃惦念著,當初鳳玄來接,她一時激動暈了過去,醒來後已經離開了,連一聲告別相謝都未親口說,寶嫃是個知恩圖報之人,如此總覺得心裡不安,因此這一番寶嫃就想來探望他一番。
而且自回京後,太子劉拓也時常說起許劍此人來,寶嫃也知道,劉拓同岳凌曾商議讓許劍進京,此事本來可成,只不過派去的官員回來後,卻說許劍不願意進京……劉拓為此差點兒親自前去問究竟。
許劍一個人住在山中很是寂寥,三人都也惦記著,此一回寶嫃便想親自來看一看,不看不知道,一去才知道內qíng,原來孤家寡人的許劍,竟然成親了。
許劍的娘子是個看起來很利落的女人,眉眼生得也好看,比許劍還大兩歲,看得出許劍很喜歡她,對寶嫃和鳳玄說起跟娘子的認識經歷,臉一直都是紅紅地。
原來許劍娘子是許劍那天去打獵,在雪地里救回來的,許劍娘子是從外地來的,無親無故,要到京內謀生計,卻因凍餓而暈倒在雪地里,幸好被許劍搭救。
這一救,就住了好些日子,孤單寡女,難免生出異樣qíng愫……竟成了一段姻緣。
許劍紅著臉,吞吞吐吐說道:“她不嫌棄我住在山裡,xing子笨、也窮,願意踏踏實實地跟我過日子,她人又能gān……是個好女人,我……覺得……像是做夢一般。”
寶嫃打心裡替他高興:“許大哥,是你人好才修來的福分。”
許劍不好意思地抓著頭笑,有些樂傻了似的。
寶嫃心想:“怪道許大哥不願意進京,這回他的qíng形就像是當初我跟夫君了……自然是什麼也不換的。”見了許劍成親,又看他過得極好,也放了心。
王駕再度啟程,寶嫃在馬車上回看,見許劍娘子正伸手替許劍把頭頂的帽子擺正了些,許劍略低著頭,樂顛顛地笑,他那娘子眉眼裡帶著笑,也不知說了句什麼,兩人一直望著王駕遠去,才手挽手地往家去了。
寶嫃靠在鳳玄肩頭,說道:“夫君,倒是沒想到許大哥有這樣的好姻緣呢,拓兒跟小岳知道了,定然也替他歡喜。”
鳳玄拍拍她的手:“是啊。”微微一笑,並未多話。
鳳玄不yù急著趕路,免得照料不周害得寶嫃跟小鎮兒不舒服,於是只慢悠悠地,一路如遊山玩水般而行,此刻正是chūn暖花開,一路上看不盡的風景如畫,果然開懷。
如此走了一個多月,才進了雲州地界。
雲州的各路官員早得了朝廷文書,妥帖地將王駕迎入府中,鳳玄安置了寶嫃跟小鎮兒,自出外將眾官員接見了一番,稍微把當地的qíng形熟絡了一遍,便叫眾人退了,連接風宴都未曾參與。
雲州距離樂陽縣還有七八十里的路程,鳳玄特意先在雲州府內歇息了兩天,見寶嫃身子尚好,小鎮兒也很是jīng神地,才又輕裝簡從地,只領著十幾人,往樂陽縣而來。
如此走了一日,在天黑之際便入了樂陽縣,自從進了樂陽地界,寶嫃就格外高興,抱著小鎮兒不住地往車窗外看,但凡是看到熟悉的景物,便會唧唧喳喳說給小鎮兒跟鳳玄聽,惹得外頭馬上的鳳玄也是回憶連連地,臉上一直笑意不歇。
一入了樂陽縣便更是如此,兩人只覺得連鼻端吸到的空氣都透著三分新鮮親切。
馬車一路行到縣衙,早有人去通報,馬車剛停下,就見縣衙里幾個人jī飛狗跳地跑出來,最前頭的一個居然是寶如,後面分別是趙瑜趙忠,還有幾個捕快差人。
鳳玄先下了馬,然後把抱著小鎮兒的寶嫃抱下馬來,這功夫寶如已經尖叫著沖了上來,然後趙瑜行禮,……忙了一會兒,趕緊先迎進縣衙。
趙瑜把這一gān人安置妥當,寶嫃跟寶如在內堂說話,鳳玄便同趙瑜在外間相談。
“王爺昔日所住的屋子,下官也已經派人打掃妥當,先前也是看管的極為妥帖……”趙瑜站著,垂著雙手慢慢稟告,一副盡忠職守的正經模樣。
鳳玄瞧著他,微笑道:“趙大人,此地沒有別人,你就不必跟我這般客氣了,我先前可還是趙大人的捕頭呢。”
趙瑜一聽,又是得意又覺刺激,打了個哆嗦:“是下官有眼不識金鑲玉,王爺不怪罪便是。”
鳳玄笑道:“你真當我是口是心非之人?還是要我也站起來跟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