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繩一圈圈的纏繞在寬袖中的指間,像是月老的紅線般纏綿穩固,而紅繩的尾端則繫著一隻用泥捏的土裡土氣的小狼狗。
霍淵用指腹來回摩擦著它,不敢用力,似乎生怕弄壞了它。
「將軍!」副將奉平走來行禮。
「如何?」霍淵嗓音漠然的問了一聲。
「都已安排妥當。」副將奉平今日的聲音似乎也格外凝重,「只等將軍一聲令下。」
大雪已停了,只是寒風依舊凜冽,霍淵默了許久,跟著取出狼頭符神色不明的看著,『待到那一日,你可會恨我?』
往年的新年,白岐都會讓人在芙雅園準備一桌酒食,大家一起守歲,只是今年白岐病情復發,從年三十一直睡到年初三,醒後也是臥病在床。
等臥室中的人走的只剩閔蕎一個時,白岐才開口說話,「有話直說吧。」
白岐問的直白,閔蕎也不扭捏,「藥效在不斷衰減,如今已是四倍的量。」
「直說結果。」白岐打斷他。
「結果早和王爺你說了,本醫仙既說保王爺一年,就不會叫你少活一天。」閔蕎說,「但隨著藥劑的加量,副作用也會跟著出現。」
「什麼副作用?」
「嗜睡,嘔吐,身體衰竭,器官……逐一失去生機。」閔蕎盯著白岐的臉細看,卻未見一丁點懼意。「王爺不怕嗎?」
「怕?」白岐嗤了一聲,臉上寫滿不屑。
世人都言攝政王其過,殘忍暴戾,冷酷無情,架空皇權把持朝政,乃當今第一大奸臣,可閔蕎和他相處後卻發現他根本不是流言中的那樣。
他艷色絕世一顧傾城,運籌帷幄智謀過人,而且無懼生死,心懷天下有著一統的大抱負,這樣的人……
「可惜未早點遇見王爺。」閔蕎喟嘆,若早些相識,兩人定是知己。
今年的年攝政王府中卻籠罩著一片哀意,聞人余柏他們明知白岐結局已定,明明淒入肝脾悲不自勝,可在白岐跟前又得裝作很平常。
自從年三十又病倒後,白岐是徹底不行了,三日中有兩日是睡著的,醒時別說下床有時進食都很困難。
曉得白岐已病入骨髓回天無力,聞人靜幾乎日日往王府跑,明著和聞人余柏打打鬧鬧斗白岐高興,暗地裡卻沒少抹眼淚。
『那個一肩挑起半邊天的強大的男人這回真的不行了。』
豐德九年二月十二,春,微雨,書上說今日是令月吉日,諸事皆宜。
攝政王府,白岐病懨懨的靠在廊下的竹椅上,雖已入春但他仍披著一件厚厚的裘衣,曾經風華絕世的男人如今瘦骨嶙嶙依稀可見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