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鎮啞然失笑:“你收了他們多少銀兩,居然這樣維護他們?還代人出嫁,你可知道……”她可知道,倘若真的遇到個好色的登徒子,她就不像是現在這樣安然自在了?並不是每個人都敬畏慈航一葦的名頭的。
想來,慈航殿那位鏡玄真人,還真放心將這樣天真的小徒弟放養出來呢,雖然生得如此……但到底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
無艷竊笑:“銀兩我並沒有要,但我要了別的……希望他們不會反悔罷,主要是我看他們怕得實在厲害,所說的傳言也十分離譜……心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而且我自己也覺得好奇……”
“好奇什麼?”尉遲鎮不由自主問出了聲,然而話一出口,卻又立即後悔,因為他已經知道答案:無艷的目光正在他的下身晃悠。
尉遲鎮略覺尷尬:“行了……我……”難道要說“我那裡沒有問題”?罷了,尉遲鎮咽下解釋的話,默默地伸出手:“不是說要診脈嗎?還有這令牌……”
無艷嘻嘻一笑,收回令牌:“你們可真奇怪,寧肯相信令牌也不相信人。”
尉遲鎮挑眉,隱隱覺得這話有幾分意思。
無艷挽起尉遲鎮的衣袖,看著他的手腕,又看看自己的,簡直是參天古木跟細細翠竹的鮮明對比,於是用一種羨慕的語調說:“好生粗壯。”
在經受數次驚嚇後,尉遲鎮已經淡定了許多,於是聽了這句後,僅僅是嘴角略抽搐了一下:在這女娃兒嘴裡,今晚上他不僅“大”了,而且“好生粗壯”……果真是dòng房的氛圍。
尉遲鎮表面淡定,內心咆哮,嘴裡淡淡地“哦”了聲,看著她探出三根手指,輕輕壓在自個兒的腕上,手法十分地老練專業。
尉遲鎮見狀眉端一挑,又看無艷聽脈的時候,不笑不言,神態肅然,倒顯出幾分令人敬畏的氣息來,跟之前的天真懵懂判若兩人。
此一刻,才真信了她是慈航殿出來的。
無艷壓著尉遲鎮手腕的脈,起初是正面細聽,隔了會兒,便又轉頭,微微閉上眼睛,又過片刻,手指頭彈壓數下,頭又轉向另一側做入神狀,漸漸地,又搖搖頭,雙眉卻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尉遲鎮既然信她是慈航殿的,見她如此,心中不由有幾分發毛,生怕自己真有什麼“絕症”被診出來,真真沒病也嚇出病來。
一直過了一刻鐘的功夫,無艷才將尉遲鎮放開,她看尉遲鎮一眼,唉聲嘆氣,大搖其頭。
尉遲鎮的心怦怦亂跳幾下:“如何?難道真有什麼不妥?”
“奇怪,奇怪,”無艷眼中透出疑惑之色,又有些不滿,屈起小手指撓撓唇角,嘆道,“你怎麼竟沒有什麼病,反而十分qiáng健呢?”
尉遲鎮正被她兩句“奇怪”嚇得懸心,聽了最後這句,心頭一寬,想要大笑,又覺得自己該大怒才是,兩種qíng緒jiāo加,臉上表qíng就有點似笑非笑,哭笑不得:“喂,你這是什麼話?”
無艷回頭看他:“等等,別急,我忽然想到……”
她仔細地凝視他的臉,從額頭,眉眼,口鼻,下頜……一直看到尉遲鎮的胸前,那種目光太過直白,就像是面前的人沒穿衣裳一樣。
尉遲鎮一震,本能地想用手擋住胸口,又覺得這個動作太過娘兒氣,qiáng行鎮定,不動聲色問:“怎麼了?”
無艷思忖著,說道:“看你……臉色潤澤,身體壯碩,大概是練過武功的緣故,你的寸口脈實而不疾不徐,關脈充盈不張不馳,故而你陽氣充沛,中氣十足,陽火極盛,所謂‘龍jīng虎猛’是也……”
尉遲鎮徐徐鬆了口氣。
無艷又說:“我看過的《難經》《素問》》《金匱要略》這些有名的診脈醫書……你陽火太盛,又是這個年紀,這種體格,最好‘yīn陽調和’一下,可若是與你行房的女子體質yīn虛,就會虛不勝補,若是承受不住而一命嗚呼,也是有的。”
尉遲鎮難以置信,臉色從白轉紅,又從紅轉黑。
無艷一口氣說了這些,雙眸微微發亮,似是解決了個極大的難題:“故而就算你沒有病,也是會害死人的……但你不必怕,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我給你開兩劑藥調理身子,以後你找個身子康健壯實的女子,在房事之上再略加節制,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尉遲鎮眼皮跳了兩下,臉色青青白白一陣後,又變成原來那種面沉似水。
一直聽無艷說完,他才“哦”了聲:“原來是這樣啊。”
無艷嘆:“照我看是如此……但我對這方面所知有限,只是推測而已,若是師父或者大師兄在此,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她說到最後,忽然走神,臉上露出一絲思念著誰的表qíng。
尉遲鎮暗中磨了磨牙:“那麼,據你所說,先前那三個女人都是因為我行房無節制,才不幸殞命的?”
無艷點頭:“我說的對不對?”
看著她等待誇讚的眼神,那眼睛跟面容不同,生得委實是好看,亮晶晶地,如秋水盈盈,如星子爍爍,靈動清澈,很難想像這樣一雙至美妙眸,會生在這樣一張臉上,尉遲鎮一怔。
無艷伸手,在尉遲鎮面前一晃:“餵……”
尉遲鎮察覺自己的失態,忙掩飾般微笑,道:“很抱歉,慈航殿的無艷姑娘,我只是想跟你說,那三個新娘子,我連碰也沒有碰過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