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艷將紫璃的傷口fèng合,灑了藥粉,雙手才停下來,停下來的那一刻,手已經無法遏制地抖個不停,如篩蘿一般,不受控制地拼命顫動。
尉遲鎮暗中鬆了口氣:“無艷姑娘!”
無艷渾身戰慄,沒有應聲,仿佛所有力氣都在方才那一場中耗盡了。
尉遲鎮早有準備,張開雙臂將她擁住,無艷無力倒在他的懷中,這一刻,才有閒暇看向他:“尉遲大人,真的是你。”方才她聽到尉遲鎮的聲音,還以為是太過緊張聽錯了,然而當時,卻連轉頭看他一眼的空隙都無。
尉遲鎮沖她一笑:“是我,無事了,你做的很好。”
無艷瞧著他溫暖笑意,眼睛睜得大了些,像是驚訝,也像是要把尉遲鎮看得更清楚一些。
尉遲鎮看著面前這張其貌不揚的臉兒,臉頰邊上,浸著汗,把頭髮都濕了,她的眼睛也是濕漉漉地,顯得越發地……
兩人對視一眼,那邊丹纓終於清醒過來,受驚匪輕:“這、這是什麼……為什麼紫璃的腹中居然會……”
無艷聽了這個聲音,很不喜歡,索xing將頭埋在尉遲鎮懷中,聲音微弱道:“叫太醫把傷口包紮妥當,這些他該會的,其他的,余後再說。”
無艷的聲音很是冷淡,丹纓一怔,然後問道:“我……紫璃沒事了?”
無艷合了眸子,聲音更低:“得再過兩三時辰才能知道。”
丹纓目視無艷,yù言又止,他方才所做差點殺死無艷,卻沒想到,無艷真的是在拼命救紫璃。然而此刻要說什麼?心中有些愧疚,可是以他的身份,“對不住”三字,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丹纓的目光從無艷身上看向紫璃,復後知後覺看向尉遲鎮。
尉遲鎮瞧出丹纓眼中疑惑,便沉聲道:“卑職乃是山西道靖州守將尉遲鎮,見過東平王。”
丹纓略微動容,而後點頭:“原來是尉遲將軍,早聞大名。”
尉遲鎮道:“無艷姑娘剛勞累過度,需要歇息,卑職先帶她離開片刻,等她醒了,再跟殿下詳談。”
丹纓見他舉動不卑不亢,氣度沉穩大方,真真大將之風,一時也來不及問他跟無艷是何關係,便道:“好。”
尉遲鎮將無艷打橫輕輕抱入懷中,復向著沈玉鳴韓日兩位一點頭,便出門往旁邊僧房而去。
丹纓回頭目送尉遲鎮離開,才又到了chuáng邊,看看紫璃,又看那被釘在裡頭chuáng板上的猙獰丑物,見那物其實不大,只有小半截手指長短,如蛇如蟲,首部扁平,隱約可見有細碎利齒,通體透著一股邪惡。
丹纓心中驚悸未平,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在紫璃腹中?”沈韓兩人齊齊搖頭,自也不認得,丹纓越看越覺得堵心,咬牙道:“速速拿去燒了!”
韓日俯身取了那東西,沈玉鳴猶豫了會兒,倒也沒說什麼。
太醫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只小心地把紫璃的傷口包紮妥當,又把了紫璃的脈搏,喜形於色,小心翼翼道:“殿下,小殿下有脈了。”
丹纓微微點頭,沈玉鳴道:“殿下,等無艷姑娘恢復了,一切便自明白。”
丹纓嘆了口氣:“只能如此了。”
尉遲鎮將無艷抱入旁邊的僧房,小心放在chuáng上,見她雙眸緊閉,昏昏yù睡,左邊臉頰跟兩隻小手上卻沾著血漬……尉遲鎮出門,喚了僧人,叫打了水來。
頃刻水到了,尉遲鎮把帕子浸水,擰gān,回到chuáng邊,先小心將她臉頰邊兒上的血漬擦去,又握了無艷手腕,用濕帕子將她手上的血漬擦拭gān淨,如此換了幾盆水,才將那沾血的小手擦的gāngān淨淨。
無艷顯然累極,閉著雙眸,長長地睫毛靜靜地,一動不動,尉遲鎮看了片刻,門口有人喚道:“尉遲將軍?”
尉遲鎮回頭,卻見是沈玉鳴,便起身迎了:“沈統領何事?”
沈玉鳴道:“殿下叫我來看看無艷姑娘如何了。”
尉遲鎮淡笑道:“睡著了,也不知是受驚了還是累壞了,且讓她睡會兒。”
沈玉鳴見他面色如常,話底卻藏著鋒芒,便尷尬一笑,道:“紫璃殿下是丹纓殿下最疼愛的弟弟,再加上……當時那qíng形實在驚世駭俗,是以殿下才差點傷了無艷姑娘……”
尉遲鎮卻若無其事道:“沈兄哪裡話,我並沒說什麼。”
沈玉鳴碰了個軟釘子,便道:“是了,尉遲將軍怎麼認得無艷姑娘?”
尉遲鎮道:“無艷姑娘對我有恩,幸好這次老天庇佑,我趕得及,才沒做了那恩將仇報的事兒。”
沈玉鳴又是一陣尷尬,尉遲鎮自是沒有做恩將仇報的事,但是丹纓卻好像才做過。
沈玉鳴心道:“這位尉遲將軍好厲害的嘴。”他摸不著尉遲鎮的底兒,不敢跟尉遲鎮多言,只陪著笑道:“既然是故jiāo就好了,此處有勞將軍照料無艷姑娘……只是若姑娘醒了,還請……”
尉遲鎮笑道:“沈兄誤會了,無艷姑娘對我有恩,只有她吩咐我做事的份兒,我可不敢吩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