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艷望著他的笑容,心頭殘餘的煩躁不安竟也淡了去,只覺得什麼也比不上他如此欣慰的一個笑。
無艷小手動了動,竟反而抓住了尉遲鎮的手,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便雙雙轉身,往丹纓身邊走來。
丹纓見尉遲鎮帶著無艷回來,自也大大鬆了口氣,然而那口氣還未曾出完,丹纓神色一凜,目光越過尉遲鎮跟無艷,看向兩人身後。
與此同時,李慶瑞道:“那是……怎麼了?莫非出事了麼!”
尉遲鎮早也聽見身後躁動足音,他心頭一緊,越發握牢了無艷的手,加快步子,便把她送到丹纓身旁,繼而後退一步,便站在丹纓身側。
李慶瑞掃了尉遲鎮一眼,便跟丹纓雙雙看向前去,卻瞧見殿內匆匆跑出幾個內侍來,有幾人衝到兩人跟前,形成圍堵之勢頭。
李慶瑞開口道:“這是做什麼?”
丹纓也問道:“發生了何事?”
那領頭的一個太監道:“原來東平王也在……奉皇后娘娘命,要請瑞陽王跟這位無艷姑娘在宮內暫留。”
李慶瑞道:“為何,不是說要送無艷姑娘出宮麼?”
太監道:“瑞陽王見諒,您有所不知,方才你們二位剛出來,皇上就暈了過去,這期間唯一近過皇上身邊兒……來歷不明的,可只有這位姑娘了。”
無艷聽到這裡,便道:“你說什麼?怎麼暈了?”
丹纓卻道:“這是何意,莫非是說無艷姑娘害得父皇暈了不成?父皇本就纏綿病榻許久,身子不好是眾所周知的,既然暈了,該速速請太醫才是,何必為難無辜?”
李慶瑞本yù開口,聽丹纓說了,便只看那太監。
太監道:“自也派了人去請太醫了,娘娘的意思,是在太醫診斷之前,先請瑞陽王跟這位姑娘在宮中暫留。”
李慶瑞忍不住道:“皇后娘娘竟連本王也一併懷疑了麼?娘娘若懷疑我倒也罷了,無艷姑娘出身慈航殿,怎麼好連她也一併疑心了?”
太監道:“兩位王爺見諒,奴才只是奉命行事。來人,請兩位回去!”
有太監便yù拿住無艷,丹纓抬手一擋:“放肆!無艷姑娘醫術高明,從無害人之心,怎可如此對待!”
月光底下,太監的臉色竟有些yīn森,皮笑ròu不笑地道:“王爺,若說放肆,那可不是奴才們放肆了,王爺得去跟皇后娘娘說。”
丹纓氣得色變,正yù出聲,卻被李慶瑞一把拉住:“四弟,稍安勿躁,娘娘也沒說別的,只叫我們回去看看,或許,想讓無艷姑娘給父皇再看看呢,你不過是進宮來找太醫給紫璃看病的,何苦趟這渾水,不如先回去!”
李慶瑞一邊兒替丹纓撇清,一邊暗示他及早出宮的好,丹纓又何嘗不知是這個道理?但是……
那太監急不可待地便要讓人帶李慶瑞跟無艷入殿,尉遲鎮握緊無艷手腕,竟無法放手,此時此刻,任憑他多麼處變不驚,卻也想不出什麼脫身的好法子了,雙眸望著無艷,滿滿地寫滿擔憂焦慮之色。
無艷雖不通世事,可此時此刻,卻也看出qíng勢大為不對。
之前她滿心惦記李世元之事才心無旁騖,如今見尉遲鎮變裝出現在自己跟前,又想到丹纓方才不顧一切要讓她跟著出宮……再加上這太監不停催bī,李慶瑞替丹纓撇清,無艷心中通明,她看尉遲鎮一眼,卻對丹纓道:“王爺,小紫璃的身子有不妥麼?那等我得空了,便替他看看,王爺不如先出宮吧。”
無艷說到“出宮”兩字,目光一轉,卻看向尉遲鎮。
兩人目光相對,尉遲鎮身子一顫,望著無艷雙眸,又是擔憂又是不舍,綿綿延延,揮之不去,越發挪不開眼了。
無艷說罷,便將尉遲鎮的手推開,又捏捏他的手,沖他一眨眼,便轉過身。
尉遲鎮雙拳緊握,望著她窈窕身影一步遠離,恨不得上前把人搶了便走。丹纓站在尉遲鎮身側,怔怔地亦看著,方才無艷明著是對他說話,暗中卻對尉遲鎮示意,丹纓怎看不出來?一陣夜風chuī過,徹骨寒冷,丹纓深吸一口氣,道:“既然來了,就沒有無功而返的道理,渾水已經趟了,鞋子都也濕了,如今再走,算什麼?你說呢?”
最後三字,卻是向著尉遲鎮。尉遲鎮長眉一揚,含笑看了丹纓一眼:“王爺果然英明。”
丹纓呵呵一笑,道:“這一句可是真心實意的麼?”
尉遲鎮道:“絕對出自真心。”
丹纓嘆道:“得你這一句,之前你所應允我的,倒顯得不那麼要緊了。”
尉遲鎮一笑:“殿下肯冒險入宮,微臣那一句允諾又算什麼。”
尉遲鎮跟薛逢別了之後,便直奔王府,丹纓本是不應的,一來深夜入宮已是犯忌,二來就算入宮,也是兇險重重,令人難以預料。
可是,自跟尉遲鎮認得,他從來都是溫和在外淡漠在里,對所有人都是若即若離極有分寸,可是他為了無艷,卻深夜來訪,放低身段相求。
丹纓,竟無法放棄這個機會,一個能讓尉遲鎮真心實意向著自己低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