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鎮道:“山下很快就有官兵來,自會論罪處置。”尉遲鎮說著,無艷抬手,把他的大手移開,道:“真的嗎?”
四目相對,剎那間都明白對方心中在想什麼,尉遲鎮緩緩說道:“我殺他們雖然易如反掌,可並不會濫殺。但是,若xing命攸關,我是不會猶豫的。”
無艷看著他雙眸:“比如說,像是剛才你殺死那頭目,或者……方姑娘所為?若是不及時動手,死的就是我或者那個孩子?”
尉遲鎮點頭:“還有,在府內的時候沈統領的事。”
無艷雙眉不由自主地一蹙,便轉開目光,提到沈玉鳴,仍是十分的難過。
尉遲鎮又道:“那件事,我並不想辯解什麼。如你所說那畢竟是一條人命,何況你跟沈統領也非泛泛之jiāo,是我有罪。但是,我想你知道,如果這件事重又發生一次,我還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因為我絕不能冒險,因為我怕若是我遲一分,就會有人遭池魚之殃,是非黑白有時或許會令人迷惑,難以辨明,但是生死,卻只是一瞬間就能決斷,而我不能讓我關心的人遇險,這或許是我的一點私心吧。”
無艷咬著唇,默默無聲。方雲依愣愣地聽到這裡,不由cha嘴道:“跟這些惡盈滿貫的賊人有什麼可說的?殺一個世道便太平一分……”
琉璃咳嗽了聲,示意她不要多嘴。
尉遲鎮道:“雲依,聽聞你又離家出走了?我來之前已叫人告知你哥哥,待會兒他會跟陝西這邊的官兵一塊兒趕到,你不要再亂走惹家人擔憂,就跟他乖乖回去。”
方雲依這才露出不滿表qíng,然而又不敢反駁,只是撅著嘴,無趣地把手中的刀扔到一邊。
尉遲鎮便又看琉璃,琉璃道:“怎麼了?”
尉遲鎮的臉色有點古怪,道:“我上山之前,遇到了白姑娘……她不聽我勸阻,我被bī無奈,只好將她制住……”
琉璃大驚:“你又gān什麼了?”剎那間殺氣騰騰,只要尉遲鎮說個不好,便要動手。
尉遲鎮道:“我只是將她xué道封了而已,如今她在城南的客棧裡頭……你若去的及時,還可一見……”
尉遲鎮話未說完,琉璃縱身躍起,風一般閃身向著寨門出而去,邊跑邊道:“醜丫頭,不要跟主人說你見過我!”清脆的聲音還在寨子中回dàng,人已經不見蹤影,可見腿腳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尉遲鎮抱著無艷走到寨門邊上,方雲依百無聊賴跟著,隨口問道:“鎮哥哥,你要回太原麼?”
尉遲鎮道:“我不回去了。”
方雲依驚訝道:“為什麼?”
尉遲鎮淡淡地道:“我如今丟官罷職,是待罪之身。”
無艷心驚ròu跳,正yù再問,尉遲鎮瞧著山腰上人影閃爍,都是官兵服色,頭前一人正是方浩,當下便跟方雲依道:“你哥哥會跟你解釋的……他很快上來了,你留在這兒別亂走動,知道麼?”
方雲依對上尉遲鎮嚴肅的目光,只好乖乖點頭:“好的鎮哥哥……那你呢?”
尉遲鎮道:“我現在跟你哥哥相見不太方便,就先走一步了,以後再見吧。”
方雲依還要再說,尉遲鎮看看無艷腰間傷處,道:“無艷,再忍一忍,很快就下山了。”說罷之後,縱身一躍,從寨子旁邊斜坡上往下躍去,正好跟山下上來的官兵相反的方向。
方雲依依依不捨走前幾步,目送尉遲鎮身形如飛,很快地隱沒在層巒疊嶂之間,而身後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已經能聽到方浩的呼喚聲,方雲依嘆了口氣,垂頭喪氣地轉過身去。
尉遲鎮抱著無艷,自東往西,又過了十二峰中的香山,書帶,因錦屏山的山賊主力都在前幾個山峰,此處遇見幾個守峰的嘍囉,防備甚是稀鬆,被尉遲鎮輕易擺平,越過關卡,一路到了棲雲峰,無艷忽道:“尉遲……先停一停。”
尉遲鎮忙穩住身形:“何事?是不是傷口不適?”他心中也是忐忑,雖然知道傷不及要害,但一路而行,血把外間的衣帶都給染透了,看來觸目驚心。
無艷道:“我雖不曾隨身帶著藥,可是這山里卻有止血療傷的糙藥。”原來方才,尉遲鎮抱著無艷急行的時候,無艷一路不忘四看,一直到了棲雲峰這邊,才發現自己所需的藥糙。
尉遲鎮聞言大喜:“是麼?在哪裡?”
無艷見他透出期望之色,便微微一笑,抬手指指前頭高處的一塊岩石上,只見數丈往上,平坦的岩石鷹嘴般探出,上面鬱鬱蔥蔥,生了許多花糙,有huáng色的小花,細細狹長的五個花瓣,仿佛星星一般盛放。
無艷道:“那是星辰花,也叫不凋花,是止血的良藥。”
尉遲鎮聽了這個名,一怔之下,道:“星辰花……”他自言自語一聲,忍不住看無艷一眼,心道:“這種花,隱隱有點像是丫頭的本名……”
尉遲鎮jīng神一振,應道:“那我去采。”他觀望周圍,便將無艷小心放在峭壁底下gān淨的岩石上,道:“我即刻就回來。”
無艷見他yù走,便叮囑:“要小心。”尉遲鎮一笑,將她的小手握了握,後退幾步,腳下用力,身子拔地而起,往山岩上攀去。
尉遲鎮手腳並用,身形矯健,如箭般直攀而上,不多時便到了星辰花盛放的峰上,他也不知無艷需要多少,要用花兒還是葉jīng,於是便連拔了數十顆,捧在懷中,復又匆匆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