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守徹底無語。
薄薄地窗扇外,有糙蟲輕輕地叫聲。
宋守嗅著阿緋身上的香氣,聽到她很穩的呼吸,忽然問道:“阿緋,我們去海上過活好不好?”
阿緋依偎他的懷中,正在昏昏yù睡,一聽到海,即刻jīng神抖擻:“相公,海里都是魚對不對?”
“對……”宋守本能地回答,然後就覺得似乎答錯了。
阿緋的腦袋似乎異於常人。
果真,阿緋立刻忙不迭地就答應去海上,宋守看著她雙眼發光,似要流口水的樣子,真真一看她的表qíng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對阿緋而言,去海上的話,就代表著那一海的魚都要生生地變成她嘴裡鮮美的魚ròu了。
她簡直恨不得立刻就去,有吃不完的魚啊……生活多麼美好。
阿緋口水涌涌地睡著。
宋守牢牢地抱著阿緋,喃喃:“傻阿緋。”
阿緋嘿嘿笑了兩聲,宋守發現她已經睡著了,他抱著她,臉上露出溫馨的笑容。
窗外,不知何處,依稀傳來極淡的笛聲。
宋守半睡半醒里,驀地睜開眼睛,臉上笑意dàng然無存。
阿緋做了個很好的美夢,她夢見宋守帶她去了海上,她站在船頭,看著很多很大很肥的海魚爭先恐後地往船上跳,船上準備了一口大鍋,那些魚就主動自覺地跳進鍋裡頭。
阿緋又高興又著急,急忙指揮著魚們:“你們慢點跳!我吃不過來……”
正手舞足蹈地叫著,旁邊不知是誰遞了一條燒好的魚過來,竟碰到她的嘴上。
阿緋興奮地說“謝謝”,然後毫不客氣地一口咬住。
嘴裡的滋味有點腥,也有點鹹味,阿緋覺得這海魚一定不是宋守做的,就皺眉,慢慢地把魚往外吐:“相公,這條不好吃……”
阿緋嘟囔著,嘴裡的東西慢慢地退了出去。
阿緋感覺有些古怪,她模模糊糊地睜開眼,卻看見在炕邊上坐著一個陌生的人影。
月光從微微敞開的窗戶外灑落進來,他的臉上半邊月白半邊yīn暗,月白面俊美英武,yīn暗面鬼魅沉鬱,只有雙眸,清冽如水,冷徹如冰。
阿緋愣愣地看了一眼,然後面無表qíng地翻過身去,雙眼閉上,低聲地叫:“相公,我又被鬼壓身了,快點叫醒我……”
黑暗中坐著的人脊樑緩緩挺得筆直,臉色越發晦暗難明。
阿緋聽到一個極冷的聲音,像是刀鋒划過皮膚似的又涼又疼,他說:“你叫誰……‘相公’?”
阿緋聽見這聲,略轉過頭來,半眯起眼睛看,隱約只覺得這人生得好,妙村沒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除了相公,跟她自己。
阿緋眯著眼問:“你是人不是鬼?你是誰?”
他不說話,沉默的樣兒竟有幾分誘人。
阿緋警惕:“你是來勾引我相公的?”
他一呆:“什麼?”
阿緋瞪著他:“你長得雖然不錯,不過還比我差一點,我從來沒在村里見過你……”
她的大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然後冷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鄰村來的,哼!……你趕緊走吧,告訴你我相公不會喜歡你的,上回鎮上賣豆腐的那個狐狸jīng把衣裳脫光了要勾引相公,我相公都沒看一眼。”
她躺著做鯉魚打挺狀,示威似地挺了挺不算飽滿的胸部:“相公說除了我誰也不喜歡。”
他的神色有些古怪,挑了挑眉然後慢慢地說:“難道你看不出我是個男人嗎?”
阿緋眼睛瞪得溜圓,震驚而疑惑:“男的也來當狐狸jīng?”
他微微皺起眉心:“阿緋……”
阿緋有些憂心忡忡,皺著眉低頭琢磨:“還沒有男狐狸jīng來試過呢……相公該不會喜歡男的吧……”
男人的臉色在月光中有些發黑。
阿緋自顧自皺眉思索了會兒,決定給自己留一條退路,便抬起頭來,睥睨地看他一眼,挑著下巴道:“其實我是很賢惠的,要是相公喜歡你的話,我也可以大發慈悲讓你留下來伺候相公,不過相公做得好吃的就沒你的份,你知道嗎?”
他皺眉,略提高聲音:“不要胡說!”抬手便將她的手腕握住。
阿緋覺得疼,便慢悠悠坐起來,有些意外而且生氣:“你放手!我相公會不高興的。”
她掙扎著,忽然覺得手上的感覺有點古怪,她低頭看過去,借著淡淡地月光,看清楚他的手指似乎受傷了,有一星血跡擦在自己手腕上。
阿緋眨了眨眼,想到那條被自己吞進嘴裡海魚,然後又仔細一看,果然看到那人的食指上依稀有幾個牙印。
“賤民!”阿緋叫了一聲,氣沖沖地揮拳打向他的身上,橫眉豎眼地罵道:“怪不得那魚味兒很怪,真該死,我要讓我相公狠狠揍你!”說著,就“呸呸”地吐唾沫,分明是嫌他手指弄髒了她的嘴。
他聽到她罵出那個稱呼,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牢牢地握住她的雙手,黑暗中雙眸光芒冷冽,極為鎮靜以及肯定地說道:“阿緋,或者說……殿下,你只有一個相公,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