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鄉叫道:“老鷹也有小的,老鷹生得小鷹就小。”
阿緋道:“你懂得還挺多啊。”
兩個人遊戲還沒玩上,就先吵起來,連昇在旁邊看了會兒,無奈比劃:“我來當老鷹吧。”
這下兩人倒是沒得爭了。
南鄉綴在阿緋的身後,手拉著她的裙子一擺。
阿緋張開雙臂擋住他,連昇在她面前轉來轉去,想要捉住阿緋身後的南鄉,南鄉人小腿腳不利落,但阿緋跳到哪他就緊跟著跳到哪,竭力不讓自己落後。
漸漸地一前一後兩人,為了共同對付“老鷹”,竟練出一點默契。
連昇見狀,便裝出力竭的模樣,腳下放慢,向著左邊撲去,阿緋急忙去攔,誰知道連昇乃是虛招,居然極快地調頭回來撲向阿緋身後正挪動的南鄉。
南鄉大意之間躲閃不及,心裡把自己當成無助地小jī,即刻要被老鷹捉住吃了,便害怕地哇哇大叫。
阿緋趕緊上前擋住他,南鄉腳下一蹣跚,往前一撞,便緊緊地抱住了阿緋,死活不肯放手。
三個人輪換角色,玩得不亦樂乎,最後南鄉也扮了一回老鷹過了癮,實在累的不成了。
三個便坐在階前歇息,此刻日影昏huáng,風也停了,眼看一個下午就要過去,阿緋坐在階前的墊子上,只覺得渾身冒汗,轉頭看兩個小的,也都是臉兒通紅,呼呼地喘個不休,但累雖累,卻仍然意猶未盡,只覺得跑來竄去這一番實在痛快。
傅清明回來的時候,所見的正是這一幕和諧場景,阿緋,連昇,南鄉三個一溜兒坐在台階上,就像是一根枝子上三隻小麻雀,姿勢都是差不多的,弓起膝頭手放在上頭,出神地仰著頭看天色。
一直到丫鬟出聲見禮,三個才發現傅清明回來了,南鄉當下便跳起來前去迎接,阿緋坐在原地,望著傅清明,心裡頭不由自主地就想起唐妙棋說的那些話。
傅清明握著南鄉的手走了過來,先向著連昇行了個禮,又對阿緋說道:“殿下,為什麼坐在這裡,留神被風chuī了。”
阿緋斜著眼睛道:“我好端端地,不要咒我。”
傅清明低頭看南鄉:“沒有惹殿下生氣嗎?”
南鄉對著傅清明一貫是老實的,當下搖頭。傅清明便道:“一臉的汗,先去消消汗,再洗洗臉吧。”便有照料南鄉的丫鬟來領了他下去,連昇見狀,便也跟阿緋告了退,自己去收拾儀容了。
阿緋見兩人都走了,便隨口問道:“傅清明,這兩天你很忙啊。”
“是有一點,”傅清明看看左右,總覺得坐在這裡不大合適,便只站在階下,“近來事由有些繁雜。”
“都是什麼事?”阿緋扭頭看他。
傅清明見她居然主動問起,略有些意外,對他來說的確是有幾件棘手的事,可惜好巧不巧,都跟她有點兒關係……傅清明想了想,便道:“有一些亂民仍在圖謀鬧事,虢北那邊,也有使者要應付,還有……最近朝中有些人事變動……”
阿緋問道:“亂民是說南溟遺民嗎?”
傅清明苦笑:“嗯……”
“有……他的消息?”
傅清明見阿緋坦然問起,索xing也不隱瞞,便說道:“前些日子有人說他在虢北出現過,然而我派人去查探,卻並無下落。”
阿緋看了看天邊一抹雲色:“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感覺……”
“什麼?”
“我大概還會再見到……”阿緋說到半路又停下,“對了,那個虢北的使者裡頭,是不是有個什麼倫公主啊?”
傅清明見她這個也知道了,便笑:“是多倫公主嗎?”
阿緋睜大眼睛:“真來了?生得什麼模樣?”
傅清明說道:“那不過是傳言而已,多倫公主身份尊貴,我們同虢北的關係不過是泛泛,公主前來諸多不便,還容易生出其他變數來。”
“原來又是流言,那他們還說虢北的女人時而青面獠牙,時而十分之美,你是見過的,那這個公主到底是什麼樣兒。”
傅清明呵呵一笑:“多倫公主不過也是普通之人的模樣罷了,但是他們虢北的人,皮膚比我們這兒的人要白一些,頭髮多半也是huáng色的,眼窩比較深,鼻子比較高……身形也高大一些……”
阿緋吃驚道:“這還真有點青面獠牙的意思了!”
傅清明忍不住又笑出聲來:“真箇不同……以後殿下有機會去虢北,就知道了。”
阿緋哼道:“說來那麼可怕,我gān嘛要去那裡。”
傅清明也只是一笑,當作是兩人之間閒談而已,並不在意。
卻不知有些事,冥冥中天意早有註定,來自哪裡,去往何處,誰是路人,誰又是歸宿。
早就一筆一筆,因緣分明。
旁邊花樹上蹲著一隻花雀,聽到這裡,便吱溜一聲,飛得無影無蹤。
傅清明轉頭凝視那雀兒蹤跡消失天外,卻聽阿緋又問道:“那朝廷上的人事變革又是什麼?”
步輕侯說,有“大人”要對傅清明不利。阿緋看著傅清明遙望遠方的沉靜模樣,心中想:“他自己是不是也已經知道了?”
“沒事,只是皇叔跟我在官員的任用上略有些分歧,”傅清明打起jīng神來,看著阿緋專注望著自己略見擔憂的臉色,不由溫聲說道,“放心吧……如果是皇叔的話,我可以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