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觸感又貼上來,鳳涅本能地張開嘴yù喝,水喝了一半,心神有幾分回歸,整個人怔了怔,嘴唇一動,一時包骨悚然,頓時睜開雙眼。
“噗……咳咳……”一口水半是嗆,半是噴出,濕了那人半邊袍服。
鳳涅望著面前之人,心念轉動間,慌忙低頭道:“不知是陛下來到,臣妾……冒犯,還請陛下……降罪!”
說著,便翻身yù下chuáng,對面坐著之人也不阻止,泰然坐著,眼睜睜地望著鳳涅自chuáng上雙腳落地,盈盈下拜。
夏夜炎熱,只著一件單薄的裡衣,淡淡地rǔhuáng色,因方才動作間,衣襟不整,她低頭之時,便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在他所坐的位置,似乎能俯視到若隱若現的胸rǔ,小鴿子似地微微顫抖。
“皇后,不必惶恐,”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跪在腿邊之人,他道,“起來吧。”
卻並非是令她自己起身,反而伸手,將她的手一握,半是不由分說地拉到自己身邊。
鳳涅心中驚跳,卻竭力按捺,雙眸閃爍躲避,將身前之人看了個大概,不看還罷了,一看,心中翻江倒海地不安,幾乎想要不顧一切地把人甩開,離開三尺遠。
當今的皇帝,姓朱名玄澹。從冷宮三寶那裡得來的信息,半真半假:芳嬪說皇帝勇猛無匹,琳貴人說皇帝乃端莊君子,湄妃說皇帝俊美且品味非凡。
在這是個人就叫“皇帝陛下萬歲萬歲”的年代,這些話,自然要大打折扣才能貼近一個成本價。
如今皇帝就在眼前,鳳涅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帝不該是這樣的……
jīng致細養在皇宮裡,不經風雨的話,賣相估計也差不到哪裡去,若真如湄妃般說長相俊秀,以古人審美,那也無非是個小白臉,鴨子似的。而又參考芳嬪所說“勇猛”,於是,那多半是個色中餓鬼,因為要勤奮地“寵幸”後宮三千,雨露均灑之,故而不管怎樣,也該有點兒縱yù過度的氣質……
但是現在這位,他的手牢牢地握著鳳涅手腕,未曾十分用力,但有種無形的壓迫感,讓她無法動彈。
他的鼻子很挺,眼睛很漂亮,渾身上下,透著一種……很特別的氣質。
眼神清澈,卻並不是那種耀眼的亮,有種鋒芒內斂引而不發的味道,那種半是淡然半是沉沉的目光,一掃過來,幾乎有種讓人無法遁形之感,似乎什麼都逃不過這雙厲害眸子。
倘若是定神靠近了細細看,覺得這雙眸子的漂亮是有來由的,因為是一雙傳說中的鳳眸,眼尾很是撩人的往上dàng出一個弧,仔細看,連心也忍不住隨著這弧度而dàng動。
他的肩膀很寬,腰挺的端直,不知是否因為束腰玉帶的緣故,寬肩之下,顯得腰竟勁瘦,卻透出令人不可小覷的力度。
黑髮一絲不苟地在頭頂玩了個髮髻,鬢若刀裁,鼻樑很直。
他看起來不過是二十多到三十歲之間,……雖是坐著,但應該很高大。
倉促間,鳳涅的目光亂閃,獲得了以上諸多信息。
而就在她觀察敵qíng之時,朱玄澹一笑,手上略一用力,鳳涅身不由己撞入他的懷中,不知何時他的雙腿略微張開,她便不期然地身在他雙腿之間了。
嬌柔的身體緊緊地撞在他的身上,那種力度令鳳涅心中的不安越發重了:“陛下……”半真半假地垂了眸子,聲音帶顫。
“皇后,莫非……真的很怕朕麼?”他的聲音極為溫和,帶著一種淡淡的笑意。
“陛下說……哪裡話?”鳳涅竭力不去跟他目光相對,做膽怯羞怕狀,娓娓細語,“只是臣妾方才醒來,一時迷糊……竟來不及接駕不說,還有些冒犯陛下……請陛下恕罪。”她不敢動,可這個姿勢又極其微妙,讓人忍不住要動一下。
然而只動了一下,就知道這並非是個好的選擇,因為她的大腿所蹭著的地方,很是緊要,很是不妥……
極為不妥。
“可是朕覺得,皇后將醒未醒的模樣,很是可愛。”
他的雙手在她腰間環抱過來,嘴唇貼在她肩頭處,濕潤的氣息,讓她毛骨悚然。
“陛下……”渾身已經顯出了汗意,然而偏偏無法掙脫。
“皇后身上的味道,好聞……”他卻玩上癮了似的,深深嗅了嗅,“朕很是喜歡。”
鳳涅的心怦怦亂跳:“臣妾……身上有汗,有些骯髒,陛下還是……”
他輕輕地笑了,似乎看破她的拙劣藉口:“怎麼朕想親近皇后,皇后不喜麼?還是說,在恨念朕先前貶斥皇后入了冷宮受苦?”
“臣妾哪裡敢?”鳳涅努力振奮,藉機掙扎,想離開他身旁,“臣妾只是無限感激陛下,最終明察秋毫,才讓臣妾重回宮中……哪裡敢……記恨……”
話是說出來了,然而動作卻受到了qiáng而有力的阻擊。
鳳涅只是往外蹭了一下,便被對方一把又抱了回去,不由分說地往下一按,她便身不由己地坐在了對方的大腿上。
筆直且長的腿,很有力道地弓著。
身陷懷抱,無處可逃。
鳳涅心跳如擂,那人卻偏低下頭來,將她下巴一抬:“皇后,好似……心口不一呢?”
鳳涅瞥見那紅紅的雙唇,菱角的形狀,因為微笑著,末梢便微微挑起,很誘人,唇瓣上又帶些微水光,潤潤地,似能解人之渴。
她忽然想到先前昏睡之時,喝過的那兩口水,便是他……
一剎那間,臉頰緋紅色漾開,一直紅透耳根。
鳳儀殿外,月影移動,花樹底下有蟲兒鳴叫。
太監宮女們靜靜恭候,季海瞅一眼鳳儀宮殿內,對子規道:“我看咱們還是別等了,陛下怕是一時半刻不會出來了。”
他笑得如此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