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娘自嘲道:“我去有什麼用,出氣筒而已。”
周姨娘又問:“蘭姨娘還是老樣子?”
聽她提起昔日對手,張姨娘嘆了口氣,“昨日我去她房裡看了,還是懨懨的,沒什麼生氣。唉……二爺的心,真狠啊。”
往日濃情蜜意的枕邊人,忽然撕碎臉皮,露出猙獰的真面目,說只是將她們當成替代品,把一顆顆真心往腳底踐踏,這樣的打擊,她們也就算了,向來得寵,又心高氣傲的蘭姨娘,如何承受得住?
張姨娘看向默不作聲的丁姨娘,問道:“我們幾個入府晚,沒和原本的太太接觸過,丁姐姐給我們說說,她當真那樣絕色,魅力大到叫二爺如此念念不忘?”
丁姨娘向來沉默,只道:“太太的美貌,至今無人能及。”
周姨娘聽聞,下意識伸手撫上自己的臉。
她從小就長得美,小時候,家裡祖母總說她是個有福氣的人,將來要嫁到富貴之家。
事實證明,老人家的話沒錯,她確實進了從前不敢想像的大戶人家。
儘管只是個妾,可偶爾回去,鄉里人哪個不羨慕她?在他們看來,她已經如天上明月,高不可攀了。
但她很早就從二爺醉酒後的話里知道,他納她為妾,並不因她的臉,而是她的身形背影,與某個人相像。
她當時受的打擊,可不比如今的蘭姨娘小,甚至心灰意冷,收拾起包袱就回了娘家。
結果被她娘大罵一頓。她娘讓她到外面看看,看看一年到頭吃不上一頓乾飯,餓得臉頰內陷的莊稼人;看看那些嫁進農家,看起來足足比她老了十多歲的少時好友;再看看隔壁那兩個在地里打滾,不管泥巴還是雜草全往嘴裡塞的小孩。
周氏看著他們,再摸摸自己身上的綢緞,頭上的首飾,想想府里被奶娘丫鬟圍著的孩子,還有什麼想不通的?
自那時起,她就收拾起不還有的奢念,乖乖在沈家後院當個小妾,該爭寵時爭寵,該吃醋時吃醋,該安分時安分。
但想得再開,心底深處,到底有幾分意難平。
她不止一次想,那蘇氏真有那樣美,還是二爺求而不得,才把對方捧得太高?
直到蘇氏離府當日,她故意繞路,遠遠地去看了一眼。
只一眼,周氏便認了,她從來自詡美貌,可這份容貌,卻及不上別人分毫。
後來不久,她就聽聞,那跟閻王一樣的瑞王爺,對她們從前的太太一見傾心,府里上下當時一片譁然,誰也不信,唯有周氏毫不生疑。
二爺就是從那時開始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