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當初易容去北關,是因為形勢所逼。”肖瑾斟酌著開口,“我並未想過會在北關遇到你。”
皎月淡淡勾唇,輕“嗯”了一聲。肖瑾心頭卻並沒有放鬆,反倒更加緊張。
就像是暴雨來臨前的平靜,她越是淡然,他便越覺得之後的風暴越會可怕。可是,這些風雨,他是躲不了的。
那就只能,迎難而上。
“我姓肖。”肖瑾再次艱澀地開口,目光緊盯著皎月,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皎月皺著眉,似乎沒想起來姓肖有什麼問題。肖姓是國姓,但是尋常宗室也不少,京城裡一棍子下去,可能打到三五個姓肖的。
肖瑾知道自己說得不夠明白,只好狠著心又加了一句:“燕王肖珏……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
這便已經說得夠清楚的了。
世人皆知,先帝與太后只有二子,一為花名在外的燕王殿下,另一位便是當今聖上。
當今天子,她姐姐的夫君,她本該叫一聲姐夫的人,卻判了柳家流放之罪。柳家覆滅,正是他的手筆。
肖瑾說完這句後,便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看著皎月。皎月的目光先是一怔,緊接著便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那笑聲,蒼涼而悲戚。
“哈哈哈哈哈……你是……燕王的哥哥?”皎月笑著看著他,然而那笑容,卻沁著絕望的冰涼,“原來,你是當今聖上?難怪……難怪……”
難怪你不肯告知身份,難怪你不以真面目示人。
肖瑾這個時候,竟有些恨老天爺為何如此恩惠於她,送給她一雙這樣會說話的眼睛。
那雙曾經讓他覺得匯集了天地靈氣的水眸,此刻灰敗一片,他看到了她眼底的痛徹心扉,也看到了她眼底的狠裂決然。
如果他看不到、看不懂,該多好,他便可以裝作不知道,繼續自欺欺人地留在她身邊,用餘生來彌補她所受的傷害……
論地位,他是天下至尊,坐擁江山。而她只有一個年幼的弟弟,無依無靠。身為皇帝,想要留下一個女人,多麼容易。
可是,留得住她的人,留得住她的心嗎?
肖瑾又想起了那把匕首,他敢肯定,若是他敢強行留下她,她便敢留一具屍體給他。
皎月看著肖瑾面上隱藏不住的痛苦,在肖瑾看不到的地方,嘴角閃過一絲輕快的笑意。不枉費她辛辛苦苦演了那麼多場戲,完美樹立了如今外柔內剛的形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