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顧老爺雖然是一家之主,卻也不好總是盯著兒媳婦的事。這內宅啊,畢竟是女人的天下。顧夫人自己沒文化,娶了個秀才家的兒媳婦,便處處覺得這兒媳婦看不起自己,越發要擺婆婆的譜,把陸青娘折騰得夠嗆。
陸青娘也委屈,可是她試著與丈夫說,顧時瑞卻只會嫌她不會討巧,竟連他母親都哄不好。一向木訥的陸青娘只能將苦水往肚裡咽。
還真是……讓人恨鐵不成鋼啊。皎月在心裡嘆息,然而陸青娘已經化作星光,再是覺得她不爭氣也罷,都於事無補。接下去,該是她的戰場了。
“沒有如你的願,抱歉。”皎月抬眉,對著顧時瑞淺淺一笑。一向溫柔似水的雙眸里,顧時瑞竟讀出了……諷刺。
顧時瑞將臉一板,傲慢地抬著下巴:“是你自己想不通要撞牆,可不是我逼的。”
“是。”皎月微微笑著,“夫君你不過是想叫我和離罷了,多大的事,我怎麼能這麼不識大體呢。”
皎月笑著說出諷刺的話:“生了一兒一女而已,怎麼就敢占著顧家少夫人的位置不挪位呢。叫外人知道了,豈不是要說我不懂規矩了。”
“尋死更是不該,這我要是死了,豈不是害得夫君你落得個逼死髮妻的罪名,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好在我是賤命一條,就是沒有大夫包紮,沒有丫鬟照顧,一個人躺了幾天,也挺過來了,夫君你也該放心了。”
皎月慢條斯理地說著話,顧時瑞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聽聽,這尋死沒死成,竟變得如此牙尖嘴利,明著貶低自己,實則卻句句都在罵他逼著生兒育女的髮妻和離不成,索性想逼死髮妻!
和離的事,確實不能鬧大。這年頭,休妻是有條件的。陸青娘上孝父母、下育子女,無疾不妒。這些條件,她都不滿足,只剩下最後一條:盜竊。
這也是為何,顧時瑞要指證陸青娘偷東西接濟娘家,因為這理由聽著最像回事,然而卻也站不住腳,若是鬧大了,陸青娘非要上衙門去,他也無可奈何。
陸青娘這幾年,是偷偷給過娘家一些銀兩,但那都是她從自己的月例里省出來的。這也是顧時瑞不喜她的一點,太過小家子氣,為了那一釐一毫,扣扣搜搜。
顧時瑞喜歡顏思諾那樣的,豪爽大氣,從不將錢財看在眼裡,也不因他是商賈之子而看不起她。
思諾說過,職業無貴賤。
思諾說,錢是生不出來的,會花錢才會賺錢。
這些話,竟是出自一個女子之口!
顧時瑞與她交談過後,發現這女子有無數令人驚艷的觀點,她不在乎世俗、不在乎規矩,活得那麼瀟灑。顧時瑞深感佩服的同時,越發將其放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