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殿中, 萬喜照例服侍楚王梳洗, 邊觀察楚王的臉色邊憂心忡忡:“王上昨晚可是又沒睡好?您這臉色老奴瞧了都心疼!”
楚王眼袋幾乎垂到臉頰, 濁黃的眼睛裡帶著血絲,整個人如朽木一般毫無生機:“寡人年紀大了,覺少。”
“您萬壽無疆……王上!王上!”萬喜喏喏應著,楚王突然像被抽乾了力氣一樣往旁邊一倒, 他急忙一扶:“王上?王上?”
楚王嚇了一跳,整個人瞬間清醒:“這……”他愣愣地看向萬喜, 鬆了口氣:“還好有你。”
萬喜更擔心了:“老奴去請徐太醫過來給您瞧瞧吧?今日小朝會, 您不去也可的。”
楚王猶豫了一下,剛才眼前一黑讓他有些後怕, 點點頭應了萬喜的話:“好, 傳話下去, 讓太子親自出城去接遠道而來的晉王。”
“諾,奴才遵旨。”萬喜為楚王換上較為舒適的常服,又急匆匆叫徒弟去請徐太醫。
臨近午時, 城外平坦的官道上才有了晉軍的影子,長長的晉國軍隊護送著五十車禮物和趙商臣的鑾駕緩緩靠近郢都城門。
太子殷遇戈站在城門樓上,微微眯了眯眼睛:“趙商臣帶了多少人?”
那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看樣子已遠超過規定的三千人馬。
墨奴應道:“邊境不穩,據說是帶了三萬。”
“三萬?”太子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怒道:“李明池是幹什麼吃的,就這麼讓他領到郢都來了?”
“殿下息怒!”墨奴迅速低頭:“渭州水患,加上燕賊之事,王上前些日子剛下旨革了李知州和李將軍的職,如今的渭州府,是國舅爺的次子宓抒代為掌管。”
太子雙手扶在堅實的城牆上,近日事多,他竟是忘了這回事,隨著李家父子相繼戰死、被革職,如今的渭地早已改了姓氏。
宓抒是宓震庭的次子,又是貪生怕死之輩,以趙商臣之能壓根不用什麼手段,就能教他乖乖打開城門。
“殿下,晉王的鑾駕已不足五里了。”通傳消息的小兵在身後道,按照禮儀楚國太子應該出城三里迎接,以表示尊敬。
殷遇戈心裡十分不爽,奈何人家老爹死得早,他的還十分堅挺,到底是輸在了爹上。
“走。”
隨著太子一聲令下,巨大的吊門被緩緩放下,官道旁跑出兩列整齊精神的隊伍,每五人隔一個旗兵,背著紅底黑字的王旗,上書巨大的“楚”字。
隨即,身著杏黃四爪蟒袍的太子站在戰車上,雙馬拉的戰車緩緩駛出城門。
雙方先鋒互相驗明身份,趙商臣忍不住從鑾駕探出頭,笑了一聲:“勞楚太子大駕,不勝惶恐。”
“晉君客氣。”
殷遇戈雙手扶在車上∶“城中備下了館驛,望晉君不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趙商臣從車架一躍而下,攀上了楚國的戰車,嘖嘖∶“這就是你們楚國戰無不勝的雙馬戰車?不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