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日來,他無時無刻不擔驚受怕,害怕程家餘孽再掀起什麼波瀾。
殷牧悠扶額,纖細的手指上只看得見黛青的血管,長袖就這樣滑落至下,君長歡的眼底只徒留他手腕的一緞雪色。
太纖弱了,仿佛一折即斷。
君長歡眼神微閃,他從不知,自己戀慕的人竟也可以這樣惹人憐愛。
「這裡是哪裡?清石和清凌呢?」
殷牧悠問的這兩人,是從慕家開始就跟在他身邊的下屬。
清石是哥哥,清凌是弟弟,一人武藝高強,一人才智機敏。
君長歡連忙道:「清石和清凌守著太傅府,想把程家的餘部全都找出來,這裡是太平侯府。阿桓從黑牢里救出你之後,本想回太傅府的。可現在的太傅府不安全……我就帶你來了我家。」
殷牧悠眼神一凜:「他看到了我的臉?」
君長歡搖頭:「那日天黑,黑牢里幾乎看不清什麼,我找到你之後,就脫下了我身上的披風幫你掩蓋了容貌……阿桓是不知道的。」
殷牧悠咳嗽了起來,他的內傷未愈,忽然記起自己當時似乎流了點兒血,只是被他悄咪咪舔乾淨了。
然後……
黑牢里的那個面生的士兵,看他的眼神尤其可疑。
像是熟人。
「你說是蘇桓救了我,那他人呢?」
「這幾日皇都不太平,阿桓進宮了。」
殷牧悠有了些反應:「可是陛下?」
君長歡尷尬的說:「不知阿桓哪裡惹怒了陛下,這幾日陛下可勁兒的磋磨阿桓呢。」
殷牧悠輕笑起來:「磋磨?陛下平日的性子軟糯,怎會無緣無故的磋磨誰呢?大約是你和蘇桓想錯了。」
這一笑,惹來君長歡側目。
他是不常笑的,說話也冰冷冷的。
然而這笑容裡帶著幾分寵溺,猶如冰雪初化,春風略境,使得四處艷溢香融了。
君長歡張了張嘴,忽然很想問問殷牧悠,他為何總是對陛下如此寵溺。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今歌已經掌控了大周內外,威名遠揚。
只要再進一步,就能奪得帝位。
他的行事卻是最奇怪的,不僅沒怎麼刻意派人來保護自己,更甚者這十年來受的暗殺和下毒還極多。
今歌為何要這樣對待自己?
「你打算如何處置程江之事?」
殷牧悠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走到了書案前。
他手裡捏著一支毛筆,半闔著眼,輕輕沾染了硯台里的墨汁,在紙上寫下一個大字。
——誘。
如何誘?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他以自身誘之,是要程江心急,從而攻破太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