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如此,凍死餓殍,朱顏腐骨,善無好報,哪裡有什麼公平?
殷牧悠曾說,他來做堯寒的公平。
褚知道,郎主一開始想護下的人不過只是堯寒罷了。
他忽然間很嫉妒,明明以往從未有過的情感,只求待在殷牧悠的身邊變好。而如今卻全都爆發了出來,心裡的嫉妒化為殺機,一發不可收拾。
可齊嵐的事情後,他心裡的殺意卻沒了。
「郎主,你累嗎?」
「累。」殷牧悠的笑容落寞,「我可能護不了你太久,驅使凶獸,便代表著厄運纏身。」
褚的嘴裡泛起苦澀的滋味:「那便別護著了,我一個人可以。」
殷牧悠笑得溫柔,似乎早已知曉他會這麼說。
「往後,盼你能夠安好。」
殷牧悠轉身離開了此處,細雨之中,褚手中的傘倒在一旁。他朝前大喊了一聲:「郎主!」
殷牧悠腳步一頓,回眸時,便見褚朝他跪下,面色沉重的伏跪在地。
「這一拜,多謝郎主收留之恩。」
「這一拜,多謝郎主救我性命。」
地上全是泥水,他卻毫不在意。
褚的聲音顫抖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最後這一拜,是我有幸能心悅郎主,郎主卻絲毫沒有嫌棄之情。」
雨水淋濕在他身上,殷牧悠一句話也沒說。
他轉過頭去,一隻手拿起了傘,舉在自己頭頂。雨水頓時被油紙傘給阻隔,淅淅瀝瀝的聲音拍打在傘頂。
方才沒有接受,現在卻接受了。
「褚,起來罷。」
—
夜晚時分,殷牧悠在齊夫人房門外開壇做法。
三兩清酒,一疊符紙,蠟燭少許,便簡單的搭建了起來。
屋內的香已經點燃,齊夫人陷入了長長的沉睡之中。
她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到了齊嵐少時,她的長子齊嵐鍾靈毓秀,誰人見了都要誇讚幾句。
齊嵐不喜家中傳下的推演之術,唯獨對劍術十分熱愛。
為此,齊夫人不知打過他多少次。
「說了那是齊家在王都的立命之本,你就是不學!」
小小的齊嵐揚起了頭:「母親,為何要推演這些?旁人的命,我們管不著;而我自己的命,便由這手裡的劍來做主。」
「什麼奇奇怪怪的,誰教你的!?」
齊嵐癟著嘴:「是聽師父說的,世外之境有劍修,能憑手中之劍肆意天地。」
齊夫人拿起了荊條嚇唬他:「整日聽這些有的沒的,今日的書可背了?」
齊嵐連忙站直,把書一句不差的背給了齊夫人聽。
「民不畏死,何以死懼之?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吾得執而殺之,孰敢?向使民……」
「怎麼不繼續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