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與歌沉默了一會,想起剛剛她的靠近和她現在眼睛裡的光,裡面閃爍著甚至連她哥哥也不知道的暗示,維持著剛剛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小秘密。
他於是點頭。
高燒退了之後,之前推遲的入學也該開始了。易臨站在房間門口看她收拾書包,抓了一把又一把的果凍小吃放進裡面,裡面鼓鼓囊囊的卻只有兩本書。
他好笑地開口:“帶那麼多吃的做什麼?是送給新同學嗎?”
這是原來的易奚一直期待的新生活啊,她想起那個那麼愛自己家人的女孩,到離開也要讓哥哥好好的。
那就她幫她過得開心一點。
於是歡快地回答:“是啊,”她左右晃頭,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我要交很多很多好朋友,每天都要很開心很開心。”
這本來只像是一句單純的孩子氣的話,易臨卻突然有點酸澀的感覺。他知道妹妹剛進院那天是怎麼難過地喊爸爸媽媽的,睡夢裡幾乎沒有安靜過,直到第二天發燒到疲憊不堪,才徹底深睡了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她這句話里包含了很多很多意思。像是她原本會是一個憂鬱內向的女孩子,現在想開了,想要過得開開心心一樣。
他由衷地笑了一下,很開心妹妹的變化。
送她出門到樓下,看她打開傘騎上共享單車,慢吞吞踩著腳蹬追上在前面等她的程與歌,聲音大了也依舊軟軟糯糯的:“都怪你呀,偏偏說騎單車,太陽這麼大好累啊。”
程與歌於是停下來,問她:“那我載你?”
那也太引人注目了,易奚吐出舌頭做了個鬼臉,搖頭道:“不要。”
他們兩個人朝氣蓬勃的樣子,易臨覺得妹妹像是放開了一樣,以前不喜歡大聲說話不想大聲笑,現在卻外向了很多。
他站在後面,情不自禁笑出聲。轉頭卻突然看見走路出來的林確。
林確臉色不太好,易臨便略微收了點笑容,朝他點了點頭。
他沒有選擇騎車,只是站在那裡把目光放遠了,看見兩個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路的盡頭,眼神空蕩了一下,開口有點茫然地問他:“易大哥,有些事情我要是不知道,那是不是會好點?”
但沒想等到易臨的回答,就一個人走向小區的大門。
他那天早早去醫院,站在外面,面前病房門上的小窗口一向不引人注目,一向是被人忽略的。
但偏偏直覺強烈到讓他不由自主地弓腰透過窗口看,裡面她搭上程與歌的手,抬起頭湊上他的場景就猝然撞進他的眼帘。
但其實那個時候,他仍舊固執地代入自己,不管心臟穿過的冷風有多猛烈。
然後張皇離開,錯身過易臨走了另一個出口
這個小區一路上幾乎都是林蔭道,走過去沒有猛烈的陽光給他紅著眼睛的理由,他就低著頭,只看腳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