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趙六少夫人去了一個極其偏僻的院子,裡面似乎只有一名年逾七十的老人,他們在裡面留了一盞茶的時間。待屬下進去找那名老人時,他已經死了。”
“死了?”他又氣又笑。
下面述職的侍衛頭低了點,似乎有點害怕梁綽發怒,聲音也小了下去:“像是正常的壽終正寢。”
梁綽冷笑了兩聲,氣極了將手上的硯台扔向他,他額角立即破了口,流出來的血順著眉毛滑進眼角,卻不敢呼痛出聲。
他踹了兩下桌腳,哐哐的響聲到底打破了外面這平靜,“去把這消息傳給趙恪予。孟儀昭……本世子當初就不該讓父王同意那門親事!”
他想起她毫無畏懼地反駁他的話,牽著梁榆的手走出去,在街市上回頭與他對視。
不該的。
儘管他也不清楚為什麼不該。
侍衛退下去時候,只剩了他一個人。燈火恍惚的時候,桌上的密件也看不下去。梁綽拿出她今日丟下的髮釵,放在眼前仔細看了幾遍。
燈火在眼前,他目光繾綣地看著那支玉蘭簪,半晌勾了一下嘴,放在火上燎烤。
在火光映照下,白玉的質地反而被襯得溫暖明亮,沾不上絲毫黑灰。梁綽就放下來,喃喃自語一般:“放過你了。”
孟儀昭是在梳妝的時候發現自己丟了一隻髮簪的,回想起來的時候,是那時站在酒樓上的梁綽手裡拿著的東西?
她後仰著頭靠在椅背上由著丫鬟給她卸了髮飾,閉著眼睛在想什麼,外面就傳來了重重的腳步聲。
丫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孟儀昭等她吩咐。待她揮手後退出房門,在出去的時候恰好碰上進來的趙恪予。
他高大的身影踏步進來,面色看上去並不怎麼愉悅。丫鬟無意看了一眼,立即低頭不敢再看,匆匆忙忙出去像是後面有豺狼虎豹一般。
孟儀昭不必睜眼就曉得來人是誰,她甚至知道他來做什麼的。於是只是散漫著聲音開口:“這麼晚了你還來?”
梁綽派來的人與他說了消息以後,他簡直要瘋了——是嫉妒的,她能與他違背世俗互訴衷情,卻只是止步於男女淺淡的打鬧上。而對梁榆,非但情願頂著榮王等人的威脅,連岌岌性命之危也願意付出,去幫他私底下找上以前的舊臣。
他走到她的身後,壓抑著擔憂和驚慌,“儀昭,你告訴我,你今晚與那老臣說了什麼?”
孟儀昭睜開眼爬起來跪在椅上,隔著椅背面對著他,輕鬆地笑了笑:“你不要管,我不告訴你。”
她這樣無所謂的樣子讓趙恪予呼吸略微急促起來,他幾乎不假思索地開口“你難道不知道梁綽甚至榮王,都在死死盯著梁榆嗎?你與他做了什麼,你以為能瞞過他們?”
“我又不打算瞞過他們。”她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對了,梁世子撿了我的簪子,你明日替我要回來吧?”
趙恪予即將出口的話生生頓下,他微微變了臉色,“你的髮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