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豫了一會,想到剛剛外面喊她的聲音,“寶珠?”
她嗯了一聲,就感覺到後面的禁錮霎時鬆開。她撫著胸口深吸一口氣,總覺得剛剛有些被勒得難受,但還沒來得及挪腳出去,他又伸手在她頭上取下一支木釵。
“如果姑娘不給我送飯的話,這隻釵子我便送給街邊乞兒。”
寶珠一口氣猝不及防,噎了一下。半晌點點頭,“你放心吧……”
他才退出這個衣間,從窗口跳下去,轉眼就不見了人。寶珠摸摸頭,感覺到有處空蕩蕩的,嘆了一口氣。
像她這種貧農哪來的閒錢買木釵裝飾,那釵子是用來固定髮髻的啊。她好不容易從阿婆那裡學了個簡單點的髮髻辮來,今天頭一回頂著這一頭出門,他一拿走,她還怎麼炫耀自個終於會梳髮髻了?
寶珠鼓鼓嘴,暗暗拿出小本本記下這筆仇,才出去趁著另外一隻木釵還能支撐著,匆匆忙忙帶著明亦把帳結了。也懶得去鋪子裡頭挑,在東市街邊擺著的小攤上就拿了一支簪了上去。
這會髮髻終於牢固了,寶珠摸了摸頭上兩根木釵,牽起明亦的手,“走,用午飯去。”
明亦被她拉在後面走,他的眼睛看著她的頭上,皺著小眉頭沉思。
過幾日明亦就要去上書了,寶珠帶著他去了余鎮裡最貴的酒樓——也比不上城裡的小客棧,點了滿滿當當的四菜一湯,兩人俱都吃得肚子鼓脹了,才肯出了門。
至於給那人帶吃的?寶珠冷笑一聲,去路邊的餛飩攤子帶了一份最便宜的清湯餛飩過去。
很快到了徐寶記,她看著牌匾上面的字,頗覺得這名字取得又鮮明又大氣,這字還是她拜託師一寫的,渾厚有力,比一錢一個字的城西顧秀才寫得好多了。
進了門,明亦自覺去了帳台幫忙對帳,一邊打掃的乞旺走過來,指了指裡面,“有個人,說是你讓他來的。咋回事兒?”
寶珠提了提手上的餛飩,掩過他威脅自己的事情,換了個頭:“街邊救了我一把,沒讓我被東西砸了。我看他幾天沒吃飯,讓他來休息會,給他帶份餛飩吃。”
聽她一說,乞旺瞪大了點眼睛,四處看她有沒有碰著磕著哪了,“怎麼就要被東西砸了?那你有沒有受傷?”
寶珠抿嘴,看他一副擔心的模樣,又有點愧疚自己撒謊,於是立刻擺手:“沒有沒有,放心了,乞旺哥。”
看她確實沒事的樣子,徐乞旺才放下心來,轉而想起裡頭那人,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頭:“人家救了你,哪能只一份餛飩就抵消了的,你先送去,我再去旁邊買些糕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