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與陸珩猜想的也差不了多少,在他帶走蕭燁的第二天傍晚,山道上忽然馬蹄聲急,數十人馬身著鎧甲,手執矛戟而來,來勢洶洶,為首的正是梁國少府薛統。
晉國隨行士兵立即戒備起來,將晉臣和公子燁的馬車護在中間,用武器指向梁國軍士。
楊奉常在隨從的攙扶站了出來,拱手道:「在下晉國奉常,不知來者是誰,此乃何意?」
薛統眼神陰鷙的盯著公子燁的馬車,面上卻掛著斯文的笑容,回禮:「在下薛統,梁國少府,亦是公子燁的好友。數日前,在下事忙,未能親送公子燁離開梁都,心生愧疚,特地前來相送。」
薛統當初在梁都鬧出的事情人盡皆知,楊奉常也猜到了使團不過是晉國明面上派遣的人。
此時此刻,薛統在打什麼主意,他心知肚明。
楊奉常回頭看了眼被士兵護著的馬車,禮貌笑道:「少府,現今天冷,我們公子身體羸弱,吹不得冷風,還請少府見諒。」
薛統當然清楚公子燁的身體狀況,他眸色微暗,對著左右使了個眼色,便帶著人打馬朝公子燁的馬車逼近。
晉國士兵意欲反抗,卻被楊奉常冷聲喝止:「薛少府只是來送友人,還不都退下!」
晉國士兵步步後退,薛統數人幾乎暢行無阻,在前行的途中他們緩緩拔出了長劍,作攻擊狀。
薛統騎在高馬上,在距離馬車一丈開外的位置停定,含笑道:「晉公子,薛統前來為你送行,還請公子出馬車相見。」
老翁坐在車架上,看著薛統拿出的梁王令,握緊韁繩的手漸漸鬆開,轉身下了車架。
馬車中很快就傳來『公子燁』沙啞而無力的聲音:「少府,你是知道我身體不好的,吹不得風,受不得涼,請少府屈尊到馬車中小坐,可好?」
薛統冷笑,在馬車周圍繞了兩圈,輕蔑的掃視著晉國眾人,大聲道:「阿珩,師兄知道你在這裡,你我兄弟二人,也有兩年多未見,不如出來敘敘舊,如何?」
回答他的是晉人的茫然,以及無聲的寂靜。
薛統面上的笑意淡了點,眉心微不可查的蹙,眼中的晦澀卻是深了許多。
薛統翻身下馬,跳上馬車,掀簾而入。
孱弱的『公子燁』半躺在馬車中,見到他時『勉強』勾起了蒼白的唇,他指著尚算乾淨的位置請他坐定,開口的話卻讓他心生不祥。
薛統向來看公子燁不起,一個懦弱且不堪造就的質子,一個生來就是地里泥的人,在這個強者為尊世道中,連活著的資格都沒有,如何能讓他側目?
直到聽到他說:「薛少府果然追來了。」
薛統幾乎是下意識的遠離『公子燁』,卻見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迎面朝他刺來。
對方的身手乾脆利落,完全不像病重將死的人。
他就是立刻抬劍阻擋,也沒能完全護住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