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正好也有事要回陸家一趟,就沒有拒絕老管家,簡單收拾了一番,就打算隨老管家回陸家。
沈千安手足無措的站在門邊,不安的問道:「師兄,你現在就走嗎?」還回來嗎?
沈千安的未盡之意,陸珩一眼就看了出來,他眉梢輕挑:「再給你三天時間,若是再不能記住那幾本書中的內容,你就別再跟著我了。」
沈千安心中的不安立刻散去,他信心百倍的說道:「師兄,我等你回來抽查,我一定能倒背如流的。」
陸珩走近沈千安,在他的肩上輕輕拍了兩下,然後與老管家走出了酒店。
陸家老宅是兩百多年來陸家的傳承,占地極廣,山水靈秀,這裡供奉著歷代陸家當家人的靈位。
在原身的記憶中,不管他是在國外讀書,還是忙於工作,都會提前把祭拜先祖的那天空出來。
據說,這是先祖留下來的規矩,從未有過例外。
陸家老宅居於陣法中,此陣法能聚天地靈氣,能蘊財運之道,頗有些鍾靈毓秀意味。然而,這類陣法的本質與掠奪無二,有得必有舍。
陸珩緩步行走在陸家老宅的庭院中,眼前所見是氤氳的光線,耳邊所聞是若有似無的悲鳴,他周身都有悲傷的氣息縈繞著,壓抑且深沉。
陸珩慢慢朝著悲鳴的根源處走去,那裡是供奉著陸家先祖靈位的地方,這裡常年燒香點蠟,整個屋子裡都瀰漫著香火的氣味,不嗆人,卻讓這裡的氛圍比外面更加沉重。
他親手點燃三炷香,供奉給正中間在牌位,先祖陸博文:「以永世不入輪迴,剝奪子孫後輩血脈親情為代價,保陸家榮耀不衰,值得嗎?」
香燭的煙霧變得縹緲且朦朧,周邊的悲鳴越發的沉鬱,陸珩嘆息一聲,抬手丟出一張符籙,那牌位上就隱約現出個人影來。
兩百多年的打扮,看起來消瘦又儒雅,他眸色黯淡,神態中隱隱透著悔意。
值得嗎?
後悔嗎?
這兩個問題,陸博文想了兩百多年。
以魂魄為陣眼,禁錮一隅,不入輪迴,護陸家繁榮,子孫安穩,他覺得是值得的,他也不後悔。
可是,這兩百多年來,子孫們日復一日的如同行屍走肉般為陸家的繁榮奮鬥,這陸家老宅中一天比一天更濃郁的悲怨卻清楚明白的告訴他,兒孫自有兒孫福,他的過分插手造就了太多人的不幸。
父愛子,母寵兒,夫愛妻,子孝父母,兒孫繞膝,天倫之樂,在別的家族是尋常,在陸家是奢求。
也有陸家晚輩試圖跳出這個無情的怪圈,最終沒逃過他為他們劃定的牢獄,只能重複先輩的路。
陸博文落寞的闔上眼瞼,這陸宅中的悲憤都是陸家人留下的執念,儘管他們已經步入了輪迴道,對他的控訴卻一直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