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綰從善如流,見她不說話,眼裡閃過受傷,“要是不行的話,能不能麻煩姐姐幫我送一封信給我爹,讓他派人來接我?”
“別著急,綰兒,若是有能幫到你的地方,我自然全力以赴。你能告訴我,居庸關總兵陳師煬是你什麼人嗎?”
“是我爹。”
陳陽綰騰地站起來,眼裡的希冀在周瑾下一句話里破敗。
“可陳家沒有關於大小姐失蹤的消息流出,就在五天前,陳大小姐及笄,總兵府宴客款待。”
第22章 宅斗失敗的嫡長女6
陳陽綰小臉煞白。
她的家人竟不尋回她!
周瑾安慰道,在桌子上放下錢袋子,“居庸關陳家乃是名門望族,陳家小姐失蹤於名聲有礙,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明面上說。你家人定在暗中尋你。這裡有十兩銀子,足夠你回家。”
捏緊錢袋子,陳陽綰淚珠滴下,後退兩步福了福身子,“多謝夫人相助,陳陽綰必不忘夫人大恩。”
世家貴女氣度不凡,即使身陷草莽,淪為草芥,依舊脊樑挺直,一身傲骨。
轉身離去。
方年雙臂環胸,靜靜地靠在茶亭柱子上。
茅草屋檐打下陰影,罩住他整個人,像一尊雕像。
“這麼怕陳家人認出你,你們有過節嗎?我聽說,居庸關總兵陳師煬一向御下分明善於撫接,只在八年前大肆搜查山匪巨頭驚擾民眾,鬧地滿城風雨。算一算你身陷牢獄差不多也就那幾年,不會得罪陳家被下獄的匪禍巨頭是你吧?”
他看見陳陽綰第一眼便知曉她身份,不打算插手,也不讓她橫生枝節。
換作一般人早攀上去拉關係。
於陳家有恩,好處不消多說。
最不濟也能把他半腰高的案底抹去。
這樣推下來,只能是他與陳家早有過節。
方年睫毛微動,沒睜開,頸項烙印字跡隱隱發燙,仿佛能越過時間聽到燒紅鐵塊貼在皮肉上發出的“滋”“滋”聲。
他身上第一個烙字,為“庸”。
“有,是。”
他常年不說話,聲音極低,略顯空洞。不知道是從哪個杳無人煙的洞穴里發出來的一樣。
周瑾愣住,“哦哦。”
心裡炸翻天,她這是嫁了一個悍匪頭子。
十年前,包括平安縣在內的九郡八縣遭匪禍,時在任七位縣令下令出兵鎮壓,可用盡手段也不過在外圍打轉,還落得個死地死、逃地逃結果,滿城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周成忠便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提為縣令。
他畏縮行事猥瑣發育,在位時間最長。
這九郡八縣與居庸關垂直管理,當時陳師煬不過是小兵長,手下七、八百人,一窮二白,背著大鍋菜板,連件像樣的鎧甲都沒有。突發戰事,戰力最弱的這一隊被眾多推手推出去,當做墊後棄子。可就是七、八百人,拼死將鐵板一塊的匪禍撕開一個口子,殺出一條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