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你娘子,還沒見過這麼說自己娘子的人。”
“現在你看見了。”
周瑾無意跟他逞口舌之快,哼了一聲坐回位置。
他肯乖乖換上衣服就好。
距離縣令府衙還有一段路程,喜樂吹吹打打穿過嘈雜人群遠遠地飄過來,頗有普縣同慶的架勢。
周瑾不免想起自己出嫁的場景,滴下一把寒酸淚。
方年一向心思深沉內斂,幾乎瞬間察覺到,動作微頓,抿了抿唇。
到底是他的錯。
縣令府衙。
人來人往皆是顯貴,添妝物品流水一樣送進去。下人忙地腳不沾地,匆匆引了周瑾進來,猶豫之後安置在園中稍偏的席位。
周縣令疼惜女兒,再加上沈家地方不夠,便作主在府上園中宴客。
周瑾一落座,各種各樣打量目光紛至沓來。
她的名聲在平安縣裡臭了。嫡女圈唾棄她自甘下賤丟盡臉面,庶女圈把周婉作為閨中楷模只差沒供起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把跟周瑾相熟當作恥辱,避之不及。
可人人也想看看這位風光無限、身嬌肉貴的縣令嫡長女現在落到泥土裡有多落魄寒磣、生活悽苦。
尤其是她平常針對刁難的庶妹還嫁地那麼高。
很快失望地收回目光。
周瑾眉眼帶笑膚質白嫩,一頭潑墨黑髮綰起,用一支價值不菲的羊脂玉簪固定;嫩黃色交頸衫並撒花襦裙襯地人越發靈動嬌俏;喝茶時衣衫下滑露出一截皓腕,掛著鑲嵌一顆桂圓大小紅寶石的蝦須金鐲。
嬌俏可人又不失貴氣。
於是她們又把目光移到方年身上,迫不及待從這個犯人身上找出一些“周瑾過地清貧悽苦”的證據。
方年長相極佳,甩“周正”好幾條街,一身黑衣更顯氣質冷冽。雖然站在周瑾身後,但絕不會有人把他當做下人,更像精明內斂受過良好教養的小公子。
冷一點拒人千里之外的氣質那也是家逢驟變迫使少年成長的痕跡。
幾個閨中女子立場左右橫跳。
相比於夫人傳的不知廉恥與人苟合版本,更傾向於相信周縣令的說法,即是周瑾大義凜然推了與沈輕度的好親事嫁予原來訂好的夫家,全了信義二字。
嫡女圈萎了這些日子,抓到這點即刻反攻。
“於夫人那張嘴可真是顛倒黑白。這分明是周大小姐不嫌貧愛富,嫁予……予……那人叫什麼來著?算了,不重要。分明是周大小姐推了人人羨艷的好親事,全了信義。”
“周婉不過是走運,撿了長姐不要的親事,哪來地臉整日在我們面前顯擺。”
“沒想到於夫人心窄荒唐至此,心忒毒。逢人便說周瑾與犯人苟合。這不是親女就這般潑髒水,也不想想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周瑾毀了,周婉名聲能好到哪兒去。”
“呿,於夫人平日便削尖腦袋往主母圈裡鑽,誰不知道她是妾侍扶正的?給她留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