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嫁人第二天,便遭受了慈祥婆婆到刻薄老太的瞬變。首飾衣裳顏色暗淡樣式老舊,她往上一套整個人比沈輕度姐姐還顯老。
只得打碎牙和血咽,繃緊了弦兒行事規矩不敢行將踏錯一步,討好公婆身邊人,時不時洗腦自己年輕不懂事,夫君天神下凡,頂好的東西才配上見夫君,才誤用了這價值不菲的香。
兩匹黑馬在官道上疾行。
一人駕駛著青藍馬車,保持一丈距離跟在後面。
馬蹄疾馳踏過官路,滾滾黃土竟跟不上馬的步伐。
周瑾放下帘子,揮開進來的土氣兒,“馬行地這麼快,車還穩到感覺不到一絲波動,厲害。有點想知道陳總兵怎麼調、教的馬。”
方年坐在一側假寐,眉如利刀斜飛入鬢,眼皮垂下眼尾上鉤,細看之下有幾分桃花氣兒,平日讓寒潭黑水的眸子給壓地半分不剩,鼻樑秀氣,到也如那些人所說,像個小公子。
閒閒抬了眼皮,“看到他的親兵沒?”
周瑾不明所以,遲疑會兒點點頭,“嗯。”
這跟馬有什麼關係?
方年冷笑,“陳師煬人畜不分。人管地像馬一樣忠誠,馬可不就跟人似的聽話。”
“你跟他很熟?”
方年涼涼瞥她一眼,垂下眼皮。周瑾以為他不會再說話時,他說,“嗯。”
很輕,不仔細聽會忽略的那種音量。
周瑾眉頭擰起,“陳師煬留你敘舊要多久。我盆里還泡著花水,過了時辰效果怕是不好。不會耽誤我取水吧?”
方年側過頭,盯著她,周瑾心裡直發毛。
薄唇微啟,“沒良心的小東西。他弄死我,你就成了小寡婦。”
周瑾擺擺手,不怎麼在意,“陳師煬當年鋌而走險放雙手染血的‘紅衣’一馬,總不會如今再把清清白白的方年關進去。”
心裡明白,陳師煬不可能是敘舊這麼簡單。
或者有他當年不想要,如今起了心思的東西。
方年自嘲,“我渾身上下值點兒錢的就屬木匠活。別人想要我信,他,算了吧。”
“為什麼?”
“我改裝過織布機,忘了說,辦完事兒回去才知道陳師煬被纏成大粽子裹了兩天兩夜。”時隔十年,方年想起被砸的工具依舊心疼,“他心眼小,見工具就砸。我幼小的心靈受到損傷。”
周瑾眨眨眼。
所以你們兩個大男人為什麼玩織布機。
腦補一下方年飛梭紡布的場景。
嘖,畫面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