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被刨成扁長型,兩邊鑽了孔洞,穿進帶鉤鐵鏈,像是在做扁擔。
右手側搭了草棚子,下方是泥糊的灶台,擱著乾糧袋。煬煬撅著屁股,抱著剛引著的木柴往灶膛里送,濃煙中橘紅色若隱若現。怕滅,另一手忙伸進去撥弄,燙到便往後縮一下。
“這位大爺可是陳村長?晚輩周瑾前來拜訪,有事……呀!!頭破了個口子,村長快包紮,小心出人命!!”
周瑾剛開口,陳村長反手一刨子精準砸到煬煬頭上,血“嗞”地冒出一條細線,提著他的衣領邊搖邊喊,“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又偷東西了!爺爺從小教你做人要厚道,可以是個窮人,但不能偷東西,更不能給別人造成困擾。你都聽狗肚子裡去了?”
陳村長熟練地彎折腰杆低聲下氣,按下煬煬的頭頻頻道歉,“這位公子對不起啊,我沒教好孫子。您缺了什麼我雙倍償還,希望您能原諒這孩子。煬煬,快說你不會有下次了。”
爺爺,不偷的話您早餓死了。
煬煬不耐煩,隨意抹了把傷口,敷衍至極,“哦,不會有下次了。”
呿,不會有下次失手了。
“沒關係沒關係。”
周瑾擦腦門冷汗,一邊給煬煬包紮腦袋。煬煬極度不配合,但架不住周瑾成年人力氣大,憋憋屈屈被處理了。卸下左手腕的木鐲子給陳村長。
“不瞞您說,有人托我將這東西帶到平安村,可又沒說給誰,我便自作主張給村長您。您是一村之長,想必懂得這東西。”
三人坐在院子裡,陳村長倒了三杯熱茶,接過鐲子端詳。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你認為工具是什麼?”
周瑾一愣,反應過來時,說了跟方年完全相反的話。
“工具是為了幫助人,匠人湊在一起切磋研製出的省時省力的物件。工具能給人帶來幸福。”
陳老頭說,“是嗎?尖兵利器不斷問世,攪地人世間生靈塗炭,多少百姓無辜橫死家破人亡。這樣你還能問心無愧地告訴我,工具是幫助人的物件?”
“我可以。”即便見過偏重攻擊類工具掀起的腥風血雨,沾染的血債業障,她依舊認為工具是為了幫人而存在,“工具可以是炮火利刀,也可以是水車扁擔。無論善惡,皆是我心,工具只是在忠實地執行我的意願而已。我善,它就是工具;我惡,它就是兇器。陳村長,周瑾認為,工具能給人帶來幸福。”
陳老頭怔愣,而後哈哈大笑,將木鐲子推了回去。
“你們公輸班會的東西,我哪裡懂得?”下巴點了點周瑾斜挎的工具箱,語帶憂色,“朝廷屠了公輸班會,正在到處搜查餘孽。各地匪禍蠢蠢欲動,誰都想先朝廷一步拿下這批戰力。你這箱子由特殊材料所制,太扎眼,一眼就讓人認出來了,換個吧。”
這話說地周瑾心驚不已,公輸班會,方年口中的那個已經覆滅的團體。她居然身處那個時間段。
陳老頭找了塊軟牛皮給周瑾,左右各縫十幾個布兜,一對合便是個簡易工具箱,“朝廷和匪禍大肆搜捕公輸班會餘黨,你在這村里多待一些時日,避避風頭。現在閒著也是閒著,你快去把那扁擔刨好,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