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醫搖搖頭,走之前留下所有好藥,他現在身子經不起任何折騰,何況離開村子。
二狗子一聽沒事,打起精神跑廚房熬粥。等公子睡醒就可以喝。
周瑾睡了很久,掀開被子起床,二狗子和陳師煬分別趴在床頭尾,他一動就醒來。
“周大哥!”
“公子。”
陳師煬抿唇,像嵌了條白線,臉龐消瘦,稚嫩破碎,面容冷俊。一夜之間成長起來。只是這代價,太大!
他以前是個話多的。如今低著腦袋,一言不發。
周瑾輕輕觸碰他一根手指頭,再慢慢是第二根、第三根,直到握住整個包在手裡。滾燙的眼淚砸在手上,銅錢大小的水漬一個接一個。
陳師煬抬頭,就看見這男人低著腦袋,向來如松竹挺立的背脊一下子垮下。哭的無助至極。
“對不起,沒能救陳村長,害死了陳村長。我自大狂妄,可笑至極,頂著公輸班會餘黨身份招搖過市不自知,天真地以為我能處理好一切。可是結果,害死對我恩重如山的陳村長,拖累平安村所有無辜村民。我就是個混蛋,死的地應該是我。”
他急地不知道如何安慰,抓著周瑾的大手放在自己頭頂,眼淚撲簌簌落下,“你別死,不准你死,別再丟下我一個人。爺爺走了,你還有我,我還有你。你,我,二狗子,我們是一家人。誰都不准死。我能改裝工具,會成為很好的工匠,我會努力,所以別扔下我。”
陳師煬放聲痛哭一場,抓著周瑾和二狗子的手,沒再鬆開。
中午時,常寧兒挎著竹籃過來,布下蓋著熱乎乎的包子,並兩套少年的衣服,棗紅色的。
常寧兒給周瑾換完藥,手一頓,不知道要不要拿出來,“陳村長几天前尋我,給他兩個孫兒添置新衣。”
紅衣裳,這個節骨眼上總歸不合適。
陳師煬正是長個的年紀,這幾年陳村長多有疏忽,注意到時衣裳都短了一截。家裡又多了個衣衫襤褸的二狗子,便咬咬牙,拿了棺材本給兩個孩子添置衣物。
“謝謝寧兒姐姐。”
陳師煬沒什麼顧慮,接過衣服,當天下午就換上。與二狗子一道,紅彤彤燈籠一樣一左一右戳周瑾身前。差點沒給晃瞎眼。
爺爺留給他的東西,貼身攜帶。
周瑾能下床後,第一件事就是跑遍全村,找好集中點做工具。二狗子和陳師煬冷下臉,給他拖回床上。
“別呀。匪禍紅衣眾五日之內會捲土重來,我得做個能護住所有人的工具。宗祠就很不錯,建造時上了鋼筋鐵骨,我能做個鳥籠給它網成銅牆鐵壁。”一時半會兒沒什麼想法,便模仿最熟悉的大雨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