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著太極,什麼話好聽不要錢的往對方身上灑。
到縣令府衙後,婆子抽出懷中帕子按了按額角細汗。扯嘴皮子這事兒她還沒輸過誰,遇上這個大小姐可算是棋逢敵手,這位嘴皮子也太能說了。
周成忠坐在主位端了熱茶,杯蓋輕輕地撥浮沫,眼神熱切討好快要溢出來,“聽說大姑爺要考功名?不錯,年輕人有上進心是好的。大姑爺與居庸關總兵陳師煬陳大人有交情,那就好好用。陳師煬上峰郡守趙大人為本次主考,郡丞李大人輔考,若能活動下來,大姑爺功名唾手可得。”
倘若周瑾是個有眼色的,現在就該順著話往下走讓方年幫忙推薦周成忠,最好翁媳齊升官,錦上添花。
她不言不語只捻了糕點吃,周成忠臉上尷尬,只得硬著頭往下說。
“爹這平安縣縣令做了十多年了,跟長上頭似的,一草一木都看厭了。眼見同期平步青雲官運亨通,爹卻還在原地打轉,見了同期彎膝叩首,憋屈死人。”
“居庸關總兵陳師煬官至從五品,位高權重,手頭漏點兒下來,就能讓爹升官。他與大姑爺有舊,幫忙拉爹一把不過是隨手之勞。阿瑾,你要幫幫爹啊。”
周瑾吃完糕點擦了手指,屏退下人,毫不客氣懟回去,“爹你也真夠能想的,別人不知道方年來歷,你還不清楚?一個關了近十年的犯人能考上功名,痴人說夢。有這功夫還不如多和上峰喝幾口茶,希望大些。”
倒不擔心周成忠惱羞成怒把方年底子捅出來。他為保顏面私自抹掉死囚檔案嫁女,往大了說就是目無法紀以下犯上,頭上那頂烏紗帽一擼一個準。
“我記得爹曾與趙武威大人共過事,憑你們的交情,趙大人發句話不難吧。”周瑾不動聲色給他提了個法子。
“哼,你以為我何故原地踏步,都是那趙武威多次打壓。我自問對他忠心耿耿,他呢?甫一成事便把我踹到一邊按進泥潭,不就是怕我有朝一日把他干地那堆見不得人的事兒捅出來嗎麽。”周成忠越發煩躁,也不待見周瑾,揮手讓這無比糟心的女兒趁早離開視線。
“你回去吧。大姑爺臨考再即,我找了個人指點一二。”
周瑾回家直奔書房,方年翻下一頁執筆批註一愣,她雙掌啪地拍在桌面上,那毛筆尖墨抖落一滴。
“怎麼……”
“周成忠可能握著趙武威草菅人命的證據。”方年揚起臉給個笑,被周瑾打斷,“依趙武威斬草除根的性子,怎麼可能留周成忠蹦噠。周成忠手裡有能拼個魚死網破的籌碼,趙武威只得作罷。”
她跑的有點喘,兩頰紅透,方年以書當扇給她扇風。
“兩人能相安無事這麼多年,這個證據作用不會太大。”方年倒了壺涼茶給她,“莫要擔心,天塌下來,有個高的人頂著。”
院試越來越近,方年起早貪黑撲在書房裡,日日朗誦繞挑燈夜讀。這個環境下,周瑾不自覺的緊張起來,比方年更像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