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有些乏。周瑾原本想著在沙發上打個盹兒,現在這氣氛覺也沒了。
宋良意繼續收拾乾淨桌子,打掃衛生。
周瑾:咱啥也不敢問,啥都不敢說。
“宋錦時流變花叢,隨便帶女人回家,當著兒子的面做哎,邊做邊跟兒子聊天,像吃飯一般稀疏平常。他就是這樣的一個父親。”
“我出生後,他才和我媽結婚。後來我媽死了,他就徹底離開家不管我。”
那時候,宋錦時七天七夜徹夜不眠,不言不語。
整個人像從冰渣堆里撈出來一樣。
再張口時讓人覺得陌生。
周瑾覺得她應該說點什麼,張口又沒什麼可說的。
宋良意揉了揉她頭髮,“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宋良意緩緩說出那一段過去。
宋錦時初中輟學無所事事,靠那張漂亮到極致的臉混跡女人堆兒渡日。直到有一天,一個女學生捧著肚子找上門。
她剛上大學。
宋錦時很快就跟她領證結婚,性子毫不收斂,依舊萬花叢中過葉片不沾身。
女學生很清楚宋錦時斯文俊秀外表下一堆殘葉敗絮,但不介意,依舊清秀天真在生活瑣碎中向陽而生。
宋良意八歲那年,她生了一場很重的病。
意外地,宋錦時願意出錢治療。
這病太燒錢,可兒子還那么小。
於是她拒絕治療,將宋錦時那筆錢拿出一半存在兒子名下,另一半買下住著的房子。
這房子是租的,宋錦時又一年到頭不在家,她不想自己死後兒子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宋錦時察覺到時,她已經病入膏肓。
宋良意放學後,拒絕小夥伴再三邀請,肘部卡著籃球靜悄悄回來。
她還有心思笑:“別一副愁眉緊鎖的樣子,宋錦時,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宋良意,也不喜歡我。少則半年,多則一年,我就要死了。到那時候你就不必再忍受我了。良意我也安排妥當,他不會成為你的累贅。宋錦時,綁了你這麼些年,對不起。今後你自由了,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二十來歲的宋錦時刻薄心毒、拒人於千里之外,與現在溫文爾雅精英樣子相去甚遠。
嘲諷的嘴皮子照常掀開,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說:“宋錦時,我第一眼就喜歡你,那時候奶奶挎著竹籃賣葵花籽兒,你扛著一捆向日葵跟在後面,見著買東西的就笑。我喜歡看你眯著眼睛、嘴角咧到耳根笑地樣子。”
“後來奶奶出車禍,就再也看不見你的笑。”
宋錦時沉默一會兒,“都是過去的事兒了,說這些幹什麼。”
她目露失望,被子拉到頭頂,還在笑,“我困了,想休息一會兒。良意,想玩籃球的話就去吧,爸爸在這裡。記得晚飯前回家。”
“可是媽媽,你不要緊嗎?”宋良意倏地雙眼發亮,抱緊籃球,“還是不要了,媽媽你身體不好,我陪著你吧。”
“爸爸在這兒,你安心出去玩。是不是,錦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