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他像個世外高人,似乎不應當適應這樣的場景。
他也的確與這個場景格格不入,但不同的是,他仿佛一個帝王,而我們都是他手下的臣子,他在這裡,如魚得水。
我捏著酒杯,有些緊張,身旁的同伴湊了過來,感慨的對我說。
「你認得他嗎他原本是松城墓地的守墓人。」
同伴似乎很有談興,他喋喋不休的說著。
「他很厲害的,好多人想和他說一句話都不行,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
我有點奇怪:「我記得,他是松城的守墓人」
「現在松城墓地都是他的產業了」
「之前不是有公司想建」
「啊,那個公司我記得,之前叫啟航對吧,現在叫言蹊了,也是他的產業。」同伴興奮的說,「他可真厲害,當道士道行高深,做商業也是一帆風順」
「道士」
「二十五年前,墓山的事情你知道嗎」
「知道,那是個大案子。」我想起了那副場景,二十五年過去,那個血肉模糊的山洞也還沒被清理乾淨,我後脖頸上冒出一層冷汗,「真是想不到做出那種事情的人究竟有多殘忍。」
「那不是人做的,是鬼做的。」同伴神神秘秘道,「聽說部隊本來是因為那個村子被屠才去的,還帶了記者。」
「結果剛到墓山沒多久,山就塌了,裡面都是人的屍體血肉,還能看到有個女鬼呢。」
同伴擠了擠眼睛,他顯然也有些害怕。
「幸好穆道長道行高深,和同伴一起收了那個鬼,才沒有波及到更多地方。」
「我聽說人說,穆道長去那裡本來是因為自己被誣陷,有個人詐騙了女鬼父親的錢還把人害死了,罪名都推到穆道長頭上,自己跑路。」
「嘖嘖嘖,跑去哪裡不好,非要去墓山,撞上仇鬼了吧,還好被道長收了。」
「我聽說他的同伴在那個事件中去世了」我記起了這件事。
「對。」同伴臉上浮現出一些遺憾,「我見過他的照片,那麼厲害的一個人就這樣沒了,實在可惜。」
我想沒有人會比守墓人更感到難過。
我遙遙看向守墓人,他面容冷峻,卻不見半點悲傷。
可我明明知道他已經等了那個叫做顧言蹊的人整整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我都已經從呱呱落地的嬰兒長成了可以到社會闖蕩的成年人,他卻仍舊站在原地,等待著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
我不由得可惜,不由得敬佩,又不由得好奇。
是什麼樣的人,才值得這樣出色的守墓人長達二十五年的等待那一定是一個,出乎我想像的優秀的人。
我正想著,卻看到守墓人抬頭看了過來,他似乎認出了我,遙遙舉起酒杯。
我慌忙回敬。
三十年過去,我的公司在行業站穩跟腳,我也成為一個成功的企業家,終於有資格邀請各界名人來參加公司的上市盛宴。
那場盛大的宴會上,我最後一次看到了守墓人。
他依舊是我需要仰望的存在,大約也是全世界人仰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