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李玄的心中卻充滿了緊張感,似是什麼巨大的恐怖即將降臨。他緊張地握住手,發覺手心滿是冷汗!
他雙眼一眨不眨地盯住空中,似乎那恐怖馬上就要出現!
突地,那聲幽幽的嘆息又響了起來。
“紫尊,降魔之法,對我已沒用了。”
千尊佛像,一齊動容。
“兩人合力,勉qiáng施展千佛度世之法,一定很辛苦吧?”
千尊佛像身周忽然出現了無數的藍色曼荼羅,曼荼羅飛舞,佛像忽然破顏,然後緩緩消散在空中,最後,凝成一隻刻滿經符的巨大雪珠,凌空旋轉著。
“雪聖,您現在已jīng力耗盡,只怕無力將大雪山送回了吧?”
剩餘的曼荼羅飛舞旋轉,將空中那團明亮無比的雪光包住,李玄忽然覺得身上熱了起來,自雪隱上人要將大雪山降臨在終南山上起,山谷中便凝滿冰雪,但現在,冰雪開始融化,化為潺潺流水,匯聚成了小溪,在山中流dàng著。
兵火消解,晴空雲散。
只見雪隱滿臉蕭索地落在地上,他的雙目中儘是空dòng。
他慢慢抬頭,天空一片清淨,再無半點yīn霾。那聲嘆息,也早就沉寂多時了。
良久,雪隱長嘆道:“紫極,這是我的魔劫麼?”
紫極老人的聲音沉重地自山上飄落下來:“這是我們所有人的魔劫。”
李玄並不是很懂他們說的話,既然已經不用打了,一切風平làng靜了,為什麼還要說是魔劫呢?
他也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發覺並不好玩。人一嘆氣,就跟雪隱、紫極這樣的老頭子似的了。他緩緩走到蘇猶憐面前。
蘇猶憐的臉色蒼白——他已經知道,自己是雪隱的弟子,進入摩雲書院本意就是來殺他的了麼?
李玄看著她,他沒有看到一個個jīng心策劃成的考驗,他看到的,是無垠雪原上,那個靜靜站立著的雪城。
蘇猶憐沉默著,頭低下,似是無話對李玄可說。
李玄笑了笑,他很不喜歡這樣的氛圍,他只喜歡大家都開開心心地在一起,他是李玄,她是蘇猶憐,沒有雪城,也沒有謊言與yīn謀。
他找了半天,沒有找到狗尾巴糙,這有些可惜,於是他笑道:“我以前沒送過你禮物吧?”
蘇猶憐搖了搖頭,輕輕咬起嘴唇。
李玄伸出手,他手中有一枚小小的石子,那是一塊三生石,只不過本來黑黝黝的石身,此時卻騰起了一點清麗的光華。
是不是天狐的死,才讓這枚石子覺醒了呢?
那之中,是否融合了天狐的前生後世?
他輕輕將石子放到蘇猶憐手中,道:“送給你。”
蘇猶憐握緊手,驚訝地抬起頭。她看到李玄那張嬉皮笑臉,卻忽然感覺到一陣溫暖。
是的,並沒有雪城,沒有謊言與yīn謀,有的,只是李玄與蘇猶憐,只是書院中純純的年輕的同學們。
李玄笑著擺了擺手,伸出兩個指頭:“記著,還有兩重考驗哦,兩重考驗之後,你的人生就不由自主了。”
蘇猶憐也笑了,真會這樣麼?
雪隱上人輕輕嘆息一聲,消失在了茫茫碧空中。
那碧空是如此浩瀚,如此空青,卻也是如此捉摸不透,令人恐懼。
但碧空中卻的的確確一無所有。
第二十六章、且探虎xué向沙漠
李玄沒有料想到自己接下來竟會這麼忙。
紅玉終於從那朵巨大的石冰之曼荼羅中解脫出來,這差點讓邊令誠高興死了。他抱著紅玉又哭又笑,趕緊帶領它躲入古墓中,李玄怎麼找都找不到他。這一次嚇破了他的膽,只怕已經形成心理障礙,再也不敢讓紅玉對敵了。
封常青膽小慘敗之後,重重發誓,說一定要去修煉出一門秘術,大大發揮他陣法、法術的威力。他說自己已經有了心得,就閉了關。
石紫凝經過那日之事後,便再也沒出現過。大概是心有慚愧?
龍薇兒也是一樣,不過她百分百地是在伺候謝雲石的傷勢,一想起這一點,李玄心中就極為不慡,幾乎將藥罐子扣在鄭百年的頭上。
定遠侯是他的前世,但他是不是定遠侯?
承香是龍薇兒的前世,但她是不是承香?
一想到這些,李玄的頭立即就大了。那種輪迴中的滄桑感又湧上心頭,讓他不禁感到一陣深沉的茫然。他愛的,他虧欠的,在這一世,仰望著別的男子的光芒。
他又能如何呢?
李玄長嘆一口氣,還是那句話,想不明白的,就暫時不要多想吧。但他記著他的承諾,他要給龍薇兒最大的幸福。
去搬救兵的崔氏三姊妹還沒回來,別的人又有種種原因不能幫忙,所以,照顧傷員、病號的重任,就落到了李玄身上。
傷員有五位,鄭百年跟盧家四兄弟。病號有一位,容小意。
傷員還好一點,反正他們是習武修行之人,本就應該吃苦,而且男子漢大丈夫,當然應該任勞任怨,所以,李玄基本上不管藥熬透沒有,甚至不管是鄭百年的藥,還是盧家兄弟的藥,統統亂燉一氣。
他們的傷都差不多,還分什麼彼此?
但病號就麻煩多了。容小意嬌怯怯的,風一chuī就似乎化去了,平時就讓人捏著一把汗,被那玄藍之陽炙烤後,簡直就如花兒般凋謝,看的李玄心痛死了。
小玉一口將這些過錯全都栽到了李玄頭上。
若不是李玄將容小意請到了萬花坪,容小意怎會受此大災?
若不是李玄將心魔引過來,摩雲書院又怎會受此大災?
若不是李玄非要跟心魔決鬥,天下又怎會受此大災?
總之一句話,都是李玄的不對!
它吱吱呀呀不停地抱怨著,李玄採藥的時候抱怨,熬藥的時候抱怨,餵藥的時候也抱怨。李玄實在忍不住,一把將它攥住,大吼道:“你家主人病成這個樣子,你不來幫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