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這麼láng狽,他卻那麼優雅?
難道只有我在受苦麼?
光芒忽然盛了些,李玄的身形竟被推開半尺。李玄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從未觸及過他的身體。
光芒裹著那少年浮空而立,他雙手合十,目光從李玄身上移開,落在雸拏遮羅身上。
“沉默,龍。”
雸拏遮羅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害怕,自從失去內丹之後,它就經常感覺到害怕,它本能地知道,眼前這個貌美得出奇的少年,絕不好惹。
它連話都不答,低頭向潭深處鑽了進去。
流年不利,回家歇著吧。屈rǔ的龍王顧不得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了。
滿空水柱消失,晴空重新回歸,金髮少年看著李玄,就像是君王看著冒犯他的臣子。
李玄不在乎。他對什麼都不在乎。
他趾高氣昂地指著金髮少年道:“快過來謝謝我,是我救了你啊!”
金髮少年臉色微微變了。
李玄的厚顏無恥、大言不慚,的確讓很多人都無法適應。
金髮翠白映照之下,他眉宇間淡淡的厭倦也顯得那麼動人:“要學會敬畏,卑微的愚者。”
手不抬,眼不動,李玄突然一聲大叫,被狠狠打進了潭中,咕嘟咕嘟,一連喝了好幾口潭水。
這少年修為高得驚人!
但李玄卻不見了。
少年仔細盯著潭面,他臉上慢慢浮起了一絲微笑,就像是chūn日的暖陽一般,讓整個天地都生機勃勃起來:“你逃不掉的,我們馬上就會見面。”
李玄憤憤不平地吐著口中的泥水,從地里爬出來。
幸虧雸拏遮羅打通了周圍百丈里的地脈水泉,他見勢不妙,立即潛到潭底,悄悄尋了個孔,鑽上紅月崖,逃了出去。
雸拏遮羅將頭深深埋進潭底,巨大的尾巴縮著,瑟瑟發抖,半點都不管他的閒事。這讓李玄的逃亡很順利。
但他仍感到極度的憋悶。他招誰惹誰了?他不就是發揚助人為樂的jīng神,幫助溺水兒童麼?怎麼會招來一頓bào打?
——要學會敬畏。
那張絕美的臉在他面前浮現,清華無比,高高在上。
李玄覺得心中一陣煩悶。他很想揍少年一頓,但又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看看雸拏遮羅的德xing,就知道那少年有多可怕了。李玄可沒不自量力到這種程度。不過,這裡是摩雲書院,少年再厲害,也不可能到書院裡來找他吧?
等我畢業,哼哼……等我拿到神華閣的寶貝,哼哼……
想到這裡,李玄不由得一聲尖叫!他已經不可能拿到神華閣的寶貝了!因為為了換取那個預言,他將神華閣的寶貝讓給了石紫凝!
沒有寶貝可怎麼辦?他一定會被雸拏遮羅追殺的!
李玄剛剛高興起來的心qíng立即黯淡下去了。石紫凝的預言沒錯,他果然應該小心龍,小心雸拏遮羅這條龍。他不該得意忘形的。
而他若不是為了知道這條預言,就不會將神華閣的寶貝讓給石紫凝;若不是讓掉神華閣的寶貝,他就不必害怕雸拏遮羅。造成這個預言實現的原因正是因為他想知道這條預言。
李玄不禁yù哭無淚。
——小心,龍。
至少這條預言沒錯。他聽到了一條不錯的預言。李玄是個很容易忘掉煩惱的人,他給自己找了個高興的理由,然後哼著小曲向山下走去。
突然,一道寒氣在背後出現。一聲音冷冷道:“你怎麼這麼閒?”
李玄一口氣憋住,小曲驟然而止,他急忙回身,就見玄冥常傅似笑非笑地正看著他。
李玄想笑一笑,卻無論如何都擠不出笑容來。玄冥常傅揍人又狠又疼,簡直是他的克星。他期期艾艾地道:“玄冥常傅……您……您要做個啥?”
玄冥常傅卻仿佛很喜歡見到他一樣,淡淡笑道:“我想看看,你是否忘了準備禮物。”
李玄吃了一驚,眼見玄冥越走越近,他大叫道:“早就準備好了,我這就去擺攤!”
他一溜煙地走了。
但他什麼都沒有,卻怎麼擺攤?
這個問題難不倒李玄。他的錦袍還在,找了根棍子,將錦袍綁在上面,當作旗幟,扯著嗓子大叫道:“瞧一瞧、看一看呀哈!絕世跳樓大甩賣,只要一兩銀子呀哈!絕對超值啦……”
他這一番鬼哭láng嚎般的叫賣聲響起,倒也起到了效果,學生們全都放下買賣不管,圍上來看他賣什麼。只見李玄叫得雖然起勁,但雙手中空空如也,卻是什麼貨物都沒有。他搞些什麼鬼?
看著他們疑問的眼光,李玄哈哈大笑,指著鄭百年道:“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他不等鄭百年回答,又指著石紫凝道:“你最想要的又是什麼?”
鄭百年、石紫凝同時怔了怔,李玄一拍胸脯,道:“是不是我這個大師兄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