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容許別人對柳廣不敬。
鳳昀瞥柳郁一眼,就一眼,沒有多餘的,視線就收回。
那樣子,像是根本沒把柳郁放在眼裡。
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
柳鬱氣得恨不得直接了結他。
好一個鳳昀,長這麼大,他還從未如此憋屈過!等著,不管將來是敵人還是自己人,他都會記下今天這筆帳,將來慢慢算!
「我殺不得你,你又有話不說,既然如此,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陪你聊天喝茶?」鳳昀語氣嘲諷。
「有話快說,我沒閒心陪你在這裡耗,我一個人殺不得你,還得回去找人好好商議對策。」
鳳慶和鳳華覺得,鳳昀的膽子簡直太大了。
居然敢這麼說話!
他都不看眼下是什麼情形嗎?
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哪怕他們站在樓上都頭皮發麻,鳳昀淡定就算了,還敢一再挑釁!
不錯,鳳昀還真就是在挑釁。
他是在試探柳廣對他的底線在哪裡。
試探得越多,他就能猜到越多,同時也才能做好最周全的安排。
柳廣不殺他,這對他們很有利。
偏偏鳳昀都這樣了,柳廣除了越發憤怒陰狠,對他的殺意也愈發濃烈外,就再沒有其他。
甚至還被鳳昀氣笑了,看起來有點癲狂。
「你現在只管逞口舌之快,等你不得不心甘情願為你的敵人效命時,你才知道什麼是痛苦。」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籌碼是什麼?我現在就告訴你。」
鳳昀的心忽而一提。
「你以為,你母親當真死了嗎?」
*
與此同時,鳳家某處小樓的某個房間。
躺在床上的人激動得爬坐起來,盯著那個給她送零食的女傭,表情近乎扭曲,「你說什麼?三叔真請她們到他的院子去吃飯了?」
女傭被她嚇得後退兩步,生怕她又發瘋將手裡的罐頭往她頭上砸。
「是、是的,大小姐。」
大小姐脾氣本就不好,自從受傷躺在床上連下床都難,脾氣就更加不好了,動不動就拿東西砸人,還不允許人躲,一躲她就拿開除來威脅,砸不到她還會直接喊人主動靠過去給她抽耳光。
這些事很常見,好多傭人都不敢來伺候她。
要不是鳳家發話,說來照顧她的人可以拿三倍工資,誰會願意來受這個罪?
「你退什麼?本小姐很嚇人?要不是我的腿現在還動不了,看我不抽死你!」
你還知道你的腿動不了啊?都殘廢了還在這裡狂,瞧那臉色,白得跟女鬼似的!還鳳家大小姐,也就是個養女,真當自己是真鳳凰了?
女傭在心裡罵了鳳燕無數遍。
這個躺在床上的人就是鳳燕。
那個被顏瑾虞重傷,還在槍林彈雨里被誤中三槍仍不死的鳳燕。
她此時的樣子,還真跟個女鬼差不多,人消瘦面色蒼白,頭髮凌亂,一隻手打著石膏,兩條腿也都打著石膏,身上還包著很多紗布。
都這樣了,她還作妖。
難怪傭人都在心裡罵她。
她今天這樣的情況還是好的,當然也可能是憤怒嫉妒的力量,竟讓這麼多天都只能躺著起不來的她,突然爬坐了起來。
她不出門,鳳家這些天發生的事,她都是知情的。
有些是路圓告訴她的,有些是她逼著傭人幫她打聽的。
自然也知道顏瑾虞和席鳳玲此時在鳳家。
剛得知顏瑾虞在鳳家的時候,鳳燕氣得想殺人。
可惜,她爬不起來。
就算爬起來了也下不了床;就算下了床,她也深知她殺不了顏瑾虞,甚至出現在顏瑾虞面前,她還有可能會丟命。
不,不對,應該說,她也就偷偷的憤怒而已,已經不敢再出現在顏瑾虞面前。
一次被顏瑾虞打傷,一次差點被顏瑾虞殺掉,還在沒完全暈過去的情況下看到顏瑾虞那鬼魅一樣的身手!
到現在她都還心有餘悸。
可心有餘悸是一回事,得知顏瑾虞竟能得鳳綸的邀請又是另一回事。
她一直都知道,三叔是這個家最有分量的人,所以她始終想討好三叔,無奈三叔總是不見人影。
就算偶爾見到,三叔也從不搭理她,哪怕她再討好賣乖。
她來到鳳家時,才七歲。
十一年過去,她一次都沒去過三叔的院子,憑什麼顏瑾虞一來就可以?
不甘心!
在外比不過顏瑾虞就算了,憑什麼在鳳家她還要被顏瑾虞壓一頭?
她還聽說,被趕出鳳家那個大伯的兒子回來了,傭人們私底下總是在議論,說那是個神仙人物,如果能留在鳳家繼續做鳳家大少就好了,她們也能飽眼福……
她倒是要看看那個即將和他們二房奪權的大堂哥究竟是個什麼神仙人物!
聽說還和顏瑾虞關係很好。
只要這麼一想,她就更不甘了!
「將輪椅拿來,推我去三叔的院子!」
女傭以為聽錯了,「大、大小姐,您說什麼?」
「我說,將輪椅拿來,推我去三叔的院子!」
女傭一聽,差點跪了,「大、大小姐,您就放過我吧,您要打要罵都可以,別逼死我啊!我是需要這筆工資不假,但和工資比起來,命更重要……」
「我讓你去拿輪椅,你再廢話信不信我馬上找人打你一頓?」
「大小姐,您要打就打吧,被打一頓總比沒命強。三爺的院子連老夫人和二爺都不能輕易踏足,您這不是找死嗎?您找死也別帶上我啊!」
鳳燕氣得咬牙切齒,她受傷,竟連個傭人都敢對她這麼不客氣了!
等她好了,定要讓她們好看!
「行了行了,別號喪!去拿輪椅來,我自己去,不用你推!」
女傭一聽,溜得賊快,「大小姐請稍等,我這就去給您拿!」
鳳燕氣得一拳砸在床上,才發現她的手打著石膏,這一砸差點廢了,疼得她齜牙咧嘴。
*
鳳昀聞言,身形一顫,緊緊盯著柳廣,仿若用盡所有力氣才發出聲音,一字一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