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問句，語意卻很肯定。
席茂看著她，心道不愧小小年紀就有這麼大的能耐，能將柳廣逼到如今的境地。
僅她這份洞察力，就不是尋常人能比的。
他還什麼都沒說，她就已經知道這麼多。
是查到的也好，是猜到的也罷，都足以說明她的不簡單。
「我確實知道他被轉移到了哪裡。」
「柳廣的另一處基地，像鬼剎島一樣的地方，只是規模比鬼剎島小，可對？」顏瑾虞淡淡道。
「你、你是查到的，還是猜的？」
「猜的，不過看您的反應，我應該是猜對了。」
她會猜到柳廣還有另一處基地，是那晚在余家，鳳昀和黑曜的反應。
他們都要保柳廣。
雖然自鳳昀跟著柳廣離開，他們就一直沒有過聯繫，但鳳昀，顏瑾虞還是相信的，畢竟殷九燼相信他。
不可否認，鳳昀保下柳廣有殷瀟瀟的一部分因素在，但一定不會是決定性因素。
更何況黑曜也保了柳廣。
以前以為黑曜就是背叛了，全心向著柳廣，現在……
她不知道黑曜到底想做什麼。
但她已經能肯定，黑曜當初的背叛是另有隱情。
縱然她對於背叛這件事還有介懷，甚至可能永遠也沒辦法原諒，卻不影響她的判斷力。
既是另有隱情，黑曜就不是真的向著柳廣。
不是真的向著柳廣，卻還在那樣的關頭保下柳廣，她有一個猜測——黑曜也不知道柳廣的另一個基地位於何處。
這個猜測當然更多的是依靠她的直覺。
至於她怎麼能判斷出柳廣的另一個基地不如鬼剎島規模大，自然是因為柳廣這段時間的狼狽。
以柳廣的性情，如果他還有當年的實力，哪會這麼慘？
更不會她每追一步他就退後一步，而是會選擇和她正面相抗。
柳廣這樣，就是沒有把握能勝她的表現。
如果還有另一個鬼剎島，柳廣一定不會是這樣。
「您知道柳廣那個基地的位置？」
「是的，我知道。」席茂也沒否認。
「說來，那處勢力當初還是我負責打理的，只是後來，因柳廣忌憚派人追殺我，我不幸遭了暗算重傷，遇到玲兒的母親，漸漸地就厭倦了這種廝殺的生活，想要遠離，權力就慢慢到了柳廣手裡……」
「對此我倒也沒有多在意，卻沒想到，柳廣不知從哪裡得知我還活著的消息，派人四處追殺，我才不得已將玲兒送到……」說到這裡，他哽咽了一下，有些不敢去看席鳳玲。
好半晌，才慢慢抬起頭看席鳳玲，滿臉愧意，「……送到孤兒院。」
「之後和柳廣周旋幾年才慢慢穩定下來，有了玲兒的妹妹，也就是琴兒。」
「那時我就打算去孤兒院將玲兒接回，卻沒找到玲兒，查下來，得知玲兒有可能被鬼剎島帶走了……」
說到這裡，席茂就頓住。
顏瑾虞見他情緒激動，接話，「所以，您就去鬼剎島找柳廣，想要確認魅魅有沒有被鬼剎島帶走，最後卻敗在柳廣手裡。」
席茂艱難的點頭，「是的。」
「我甚至沒能確認玲兒是不是在鬼剎島，這麼些年，一直記掛著這件事，又放心不下玲兒的母親和琴兒，才苟延殘喘至今。」
聽到他說這些，席鳳玲緊緊抿唇，心裡很不好受。
顏瑾虞敏銳，看了她一眼。
沒再這個問題上多停留，「那柳廣這麼多年不殺您，是您手裡握著什麼他忌憚的東西，讓他明知道留著您會是隱患也不殺您？」
「你果然很聰明。」
「柳廣如今的基地當年既是由我管著，我自然有自己的親信。他們到現在還為柳廣所用，是因我被柳廣困住，他們為顧全我安危吧，不得不聽令於柳廣。」
「柳廣不敢殺我，因為一旦殺了我，那些人就不會再為他所用，他們甚至還會為我報仇。」
說到這裡，席茂的情緒突然有些低落。
心中自責。
當年他厭倦了廝殺的生活，想要過普通的日子，他手底下那些人也找到了他。
他的決定，他們很支持。
他們為他考慮，他卻沒為他們考慮過。
他走了，他們就得聽柳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