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我片刻,忽然朝我一笑。額發有幾綹垂了下來,覆在他的前額。這個樣子,一瞬間竟仿佛帶了些孩子氣。
他伸手撫觸了下我的臉頰,我注意到他的手修長,指節突兀,仿佛充滿了力量。這雙手很快開始剝我的衣服,我僵硬地隨他動作,直到半個身體露在了他的面前。
燭火雖然不亮,但他眼中慢慢加深的yīn翳表示出了他對我的興趣。他的一隻手覆在了我的一邊胸口之上,帶了些惡意地抓握住,揉捏起來。
我可以接受男女之事,對於這,我看做是代價,為了改變自己命運必須付出的代價。但這並不表示我也可以容忍他的這種故意的惡意對待。
他顯然對池景秋的父親極是厭惡,甚至懷有某種我所不知的仇恨,這從他每次提起池老頭三個字時的表qíng中很容易地就能看出來。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娶了池小姐,很明顯,他現在就是在把自己對池老爺的恨發泄到我的身上。
我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他顯得有些驚訝,揚眉看我。
我慢慢說道:“樓少白,你恨池老爺,那是你的事,但我不是他,請你不要把男人間的仇恨帶到我的身上。”
他盯我片刻,突然趴了下來,完全地壓住我,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有些大。
“我和你爹的事,有一天我自然會清算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他說話的時候,眉頭擰了起來,目光透著絲yīn涼。
是百年的代溝吧,我和這個人無法溝通。他完全不像我從前所熟悉的男友楊宇,楊宇是溫柔的,善解人意的。但是這個樓少白……
我有些苦惱地暗嘆了口氣,閉上了眼,打算再也不說一句話了。
他仿佛對我的反應有些不滿,鬆開了我的下巴,微微起身,猛地將我抱高了些,然後報復似地低頭一口咬住我的胸口。
奇痛無比,又其癢無比。
我低呼了一聲,心裡開始咬牙切齒。
正在這時,房間裡的那架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夜半聽到這樣老式的鈴聲,我嚇了一跳。
樓少白趴在我身上沒動,直到電話響了七八聲,這才雙手撐起身體,下chuáng去接電話,喂了一聲,聽起來仿佛有些不耐煩。但是很快,他就放低了聲音,看我一眼,然後微微側過了身體。
夜太寂靜,電話那頭的聲音隱隱傳到了我的耳邊。雖然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麼,但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樓少白很快就叮一聲掛了電話,到了chuáng邊撿起剛才脫下的衣服開始穿回去。
我一語不發地看著他。
他穿好了衣服和馬靴,似乎在等我開口,見我始終沒說什麼,看我一眼,開門自顧出去了。
我豎著耳朵,聽著他沉重而矯健的腳步聲漸漸消失,終於長長鬆了口氣。
《霓裳鐵衣》清歌一片ˇ第五章ˇ最新更新:2012-01-1801:10:39
新婚之夜,半夜三更,女人打來電話把他叫走。
我對這個電話毫無不滿,相反,極其感激。至少它讓我暫時逃過了一個接下來就我而言絕對不會愉快的新婚之夜。至於那女人是什麼來頭,與樓少白什麼關係,我真的完全不介意。我隱隱有種感覺,樓少白這一夜應該不會回來了。
我把剛才被他剝去的衣衫穿了回去,整理了下,然後扯了條紅得有些刺目的喜被,正要蓋了起來躺下,門口傳來了福媽的聲音:“小姐,睡了嗎?”
池景秋的這個奶娘,是我到這裡後唯一覺得貼心的人。急忙應了一聲,轉頭見門被推開,福媽已經進來了,手上拿了什麼東西。
“小姐,姑爺剛才吩咐我過來給你上藥。”
我有些驚訝,沒想到樓少白竟會做這種事,哦了下,用被子遮住我的腳,背朝福媽坐了過去。
福媽挽起了我散在身後的長髮,褪下了我一邊衣衫,小心地幫我塗抹著藥膏,又用掌心揉擦,好讓藥力吸收。一邊擦,一邊嘆了口氣:“小姐,你是不是又惹姑爺生氣了?哪有dòng房夜丟下新娘子自己跑出去的道理?”
“沒有。是他接了個電話,有緊急公務,這才出門的。福媽你想,要是我惹惱了他,他怎麼還會叫你給我擦藥?”
福媽這才有些放心,只是對樓少白在新婚夜丟下我自己出去仍是有些不滿,念了幾句,看我躺了下去,親自給我蓋了被子,又放下了鎏金半月鉤上的帳子,這才出去了。
我仰躺著,望著大紅喜帳頂用金絲彩線繡出的華麗翟紋,兩天來一直緊緊繃著的神經這才有些放鬆了下來,一陣困意襲來,慢慢睡了過去。
樓少白果然一夜未回。
第二天,按照本地的習俗,樓少白要陪著我回娘家的。福媽十分積極,一大早地就催我起身梳妝打扮,拿了件大紅嵌大朵金絲牡丹的旗袍,說穿了圖個吉利喜慶。我差點沒被耀花眼,好說歹說,最後總算換成件胭脂紅的軟緞旗袍,只在領口和下擺勾繡出纏枝蓮的紋樣,又盤了頭,cha了只紅珊瑚簪子,化了淡淡的妝面。因為還是仲chūn,裹了條時下最時髦的鏤花羊毛披肩,對著鏡子照下,自己也覺得還可以。
我收拾好了,福媽就開始等樓少白回來,到大門口不知道張望了多少回。看得出來,她有些擔心這個新姑爺連這面子也不給我。我倒不大擔心,樓少白真不回來最好,反正我也不想回那個池家再次面對我那個父親和哥哥的嘴臉。只是我篤定他應該不會這麼做,要是新婚第二天就和老丈人翻臉,他又何必多事娶了池景秋這個他根本就不喜歡的女人?
我猜得沒錯,十點左右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汽車的喇叭聲。福媽興沖沖地跑了過來,叫我趕緊下去。我下樓到了大廳的門口,看見樓少白正從外面大步進來。
他昨夜出去時還是軍裝,現在回來卻換了身行頭。頭髮向後梳去,一絲不苟,漿得筆挺的雪白襯衫,外罩裁剪合身的灰色條紋馬甲背心,手臂上隨意搭著西裝外套,胸前露出半截懷表的金色鏈子,腳下的皮鞋仍是烏黑錚亮,此刻正邁著矯健的步伐朝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