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又想gān什麼,有些緊張地盯著。他裝好了子彈,把手上的那把槍朝我丟了過來,槍噗一下落到被面之上。
“gān什麼……”
我有點有氣沒力地問道。
“拿去防身。”
他簡潔說道,坐到了我身邊,拿過槍,退出彈匣,重新演示一遍給我看。
“白朗寧M1906,槍身4.5英寸,只比一包香菸略大,三重保險,在衣袋內即可直接she擊,帶實彈匣質量僅400克。子彈上膛,發she,這總不用我教吧?”
我愣了下,在他目光注視之下,接過了那把烏黑錚亮的袖珍手槍,觸手冰涼。
***
他進去浴室里洗澡的時候,我繞這個有些西式裝潢的房間走了圈,又掀開窗簾往外張望了下,確定這就是鍾小姐住的那座小洋房。房間裡只有一張chuáng,而沙發半人長。我目測了下,他是必定容納不下的,我側身蜷縮著,估計還能對付過去。
我還記得他說過不會勉qiáng女人,所以接下來倒不大擔心他會對我怎麼樣。只要委屈下自己,把chuáng讓給他睡就行了。
他很快就從浴室里出來了,隨意穿了條這個年代男人常穿的腰間抽繩的寬襠短褲,赤著上身,頭髮還有些cháo濕,朝我走來的時候,我甚至看見一滴晶瑩的水珠從他額前垂下的一綹短髮末梢跌落到淺銅色的胸膛之上,然後順著腹肌一路滾下了腰際。
見我坐在沙發上不動,他略微抬眉:“還不去洗澡?”
“沒衣服換。”
那件罩在外面的小披風現在早不知丟到哪裡去了。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上下梭巡了下,隨口說道:“找可玲去要套睡衣,明天再買。”頓了下,大約是不想那個鐘小姐借勢又糾纏過來,改口了,“先穿我的。”
穿他的衣服,雖然難免有點膈應,但我確實想洗個澡,所以還是照他意思去衣櫃裡拿了套他的睡衣往浴室里去。
“等等……”
他突然叫住了我。我回頭,見他已經站到了我身後,抬手突然拔出了那枚還cha在我腦後髮髻之側的簪子,在手上隨意撥弄了幾下,這才朝我露齒一笑:“去吧。”
他的這個舉動叫我極其意外。不知道是我想多了,還是他剛沐浴過後衣衫不整的緣故,他的笑容看起來帶了絲我說不出什麼感覺的詭異味道。
我的心跳了下,急忙回頭匆匆往浴室里去。洗完澡穿上他的黑色天鵝絨睡衣,長得幾乎到我腳背,把脖子以下包得密不透風,腰間用腰帶緊緊系住,自己對著鏡子照了下,大致沒什麼問題了,這才出來,看見他正靠坐在chuáng頭上,有些出神的樣子。
我目不斜視地朝之前相中的那張沙發椅走去。
“你gān什麼?”
我聽見他在身後問我,仿佛有些驚訝。
“chuáng讓給你睡吧。”
我含含糊糊應了一句,順手拿了個沙發上的靠枕,側身朝里縮著躺了下去。
沒一會,我聽見身後起了腳步聲,回頭一看,見他居然到了沙發前,蹲在了我的身後。
“池景秋,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我面前玩yù擒故縱的把戲?”
他朝我晃了下剛才被他拔去的那枚簪子,唇邊帶了絲輕笑。
我莫名其妙,不知道這簪子又怎麼惹他了。
“陸游有‘茂林處處見松鼠'之句。古人常將松鼠和葡萄組在一起,女子戴這樣的首飾,就是乞求送子多子之意。我聽說你從前在凌陽也有些才名,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既然你在我面前挑了這東西戴上,現在還裝什麼?我們是夫妻,有些事qíng,本來就是可以做的……”
他正背著光,有些昏huáng的壁燈光照下,一雙眼仿佛蒙上了層淡淡的光暈,聲音慢慢低了下來,拖出些許誘惑般的尾音。
我嚇了一跳,這才明白在首飾鋪子裡我挑這簪子cha頭上時,樓少白露出的那絲笑容的意思。現在只怪自己手賤,首飾鋪子裡躺著那麼多漂亮簪子我都不要,怎麼就偏偏看上了這東西?
“你誤會了樓少白,我孤陋寡聞,真不知道這松樹葡萄的意思。”
我急忙翻身坐了起來,一本正經地否認。
他仿佛有些不高興,隨手把簪子丟在了我腳邊的椅面上,一個彎腰就抄了我起來。
“gān什麼?你說過不會qiáng迫我的!”
被他抱起,我渾身汗毛直豎,脫口而出。
他沒應答,只是抱著我到了chuáng前,一鬆手,像丟貨物一樣地把我丟到了chuáng上。chuáng是西式的四柱彈簧chuáng,不像中式chuáng那樣兩邊有圍欄,我被彈了起來,整個人失去平衡,從另一邊滾落了下去,啪嗒一下摔在地上,跌得有些láng狽。
我回過神來,從地上爬了起來,對他怒目而視。
“你想多了!房間裡就一條被,我只是怕你凍著了,池家人要上門興師問罪!”
他雙手抱胸說道,眼睛落在了我身上。我順他目光低頭,見剛才這一摔,本就有些寬大的領子滑脫了些去,露出半邊肩膀,急忙又扯了回來。
他嗤笑一聲,仿佛覺得我這舉動很可笑,抬手就按了壁燈的開關,房間裡一下暗了下去。一陣輕微的咯吱聲中,他已經上chuáng躺了下去,剩下我一人呆呆立在chuáng的另一側,有些丟份的感覺。
我在黑暗裡站了幾分鐘,終於還是摸著躺在了chuáng的另一側,儘量小心地不與他有肢體碰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