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沒料到她思維竟如此跳躍,一怔,但很快,心裡忽然生出了一種被她提醒的感覺
他不要采chūn問薇,莫非真的是自己另外帶了人去?
得,這樣才正常呢。
善水也學霍熙玉,微微撇了下嘴,壓下心裡頭那種仿佛吞了蒼蠅般的悶感,也懶得理霍熙玉了,快步往兩明軒去。不想剛進屋,卻愣住了,看見王妃居然在自己屋子裡,正在榻前端詳那根還沒來得及修好的chuáng梁,邊上陪著紅英和自己屋裡的林媽媽。
善水嫁入王府到現在,這還第一次碰到王妃出現在青蓮堂外的地方,更別提是在自己的屋裡——且還是在這張剛斷了根梁的chuáng前。一張臉頓時微微發熱,定了下神兒,進去叫了一聲。
王妃目光從那根斷樑上收回,回頭看了眼善水,示意人都出去。一屋子人立刻退得gān凈,只剩她婆媳倆。
“娘怎的沒去歇著?一早去了宮裡,若乏了,媳婦送你……”
善水靠近了些,極力鎮定地道。
王妃笑了下,自己坐到那張美人榻上,招手喚善水也來。善水遵了她命,忐忑坐下。
王妃端詳她片刻,微微笑道:“柔兒,我先前在普修寺里看到你,便生出了替我兒子把你娶進來的念頭。如今看來,我當初這想法果然沒錯。”
善水臉發熱,總覺得她在說反話。只是看她眼神,那笑卻又透著些實誠……好似自己這個婆婆也不是那種心口不一兩面三刀的人,所以,她這真的是在稱讚自己這個兒媳?頓時又覺承受不起,於是臉更熱了,低頭不語。
王妃仿佛心qíng不錯,竟然握住了善水的手,笑道:“一早顧嬤嬤過來,跟我提了你房裡這chuáng頭的事,我便納悶了。世鈞這孩子,好好的砸它gān什麼?這可是硬檀木,要什麼力氣才能拗斷!莫非竟是與你鬧了彆扭生氣所致?我不放心,這才過來看下。他是不是真的欺負了你?”
善水臉漲得更紅,吱吱嗚嗚道:“沒。真的沒鬧彆扭……”
王妃笑道:“沒就好。娘想跟你說個事。”
善水聽她終於有把話題轉開的意思,這才鬆了口氣,急忙道:“娘有事就說,我定照辦。”
王妃贊了句“乖孩子”,這才道:“娘說的事,就是想讓你跟去興慶府。”
善水呆了。
王妃繼續道:“我曉得那裡比不得咱們洛京,你若去了,必定會吃苦。只是柔兒,咱們女人家,既然有了丈夫,自然事事要以丈夫為先。他把你留下了,說是叫你代他盡孝。你們有這心思,我便高興了。我身邊人又不缺,哪裡真的要你留下給我端茶遞水?”
善水現在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剩看著王妃,腦子裡一團漿糊在搗個不停。
王妃微微一笑,又道:“本來呢,你和他兩個自己議好了,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他剛走時,定要把那倆丫頭撇下不帶,我心裡便覺著不安。他這趟過去,一年也未必能回得來。那邊府里雖說有下人伺候,但全都不知道哪來的,根本不知根底,這叫我怎麼放心?且過去那邊,偌大的一個府邸門面,沒個女人幫著撐,有些迎來送往的事,他一個男人家未必都清楚。所以我想來想去,覺著還是你跟去的好。”
善水終於掙扎著醒了過來,吃吃道:“但是他……已經走了。”
王妃笑道:“他不是剛走嗎?你趕緊把東西收拾下,不用很全,先收些貼身要用之物便可,我叫馮清護送你去追他。剩下的東西,我再命人收拾好了,與世鈞的一道送去便是,耽誤不了功夫。至於你娘家,正好前幾天剛回過一趟,我明日派人去送個信,跟你爹娘說下原委,想必他們也不會見怪。”
善水說不出話來了。面上擠著笑,心裡已經涼颼颼一片.
王妃看她一眼,撫慰道:“柔兒,你莫怕,覺著會不會世鈞見了你不喜。我跟你說,我這兒子,雖然平日與我不大親近,只他是我生養大的,他的喜惡,這世上還有誰比我這個當娘的更清楚?我看得出來,他對你上心。只是他xing子古怪了些,你們倆又剛成婚,這才未必處處叫你覺著窩心。你追了上去,娘能給你保證,他見了你定會高興。他走之前,說的那句話,你再仔細琢磨下,定能琢磨出他心思。他心裡還是盼著你能去的。”
善水現在終於知道了,原來她一直以為像背景牆一樣存在著的婆婆,其實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說來說去,這個王府里最白目的人,大概應該就是她自己了。很明顯,她的婆婆已經打定主意,要把她送往她兒子身邊了。
反對有用嗎?笑話!她怎麼可能說“不”?
善水垂下幾乎已經要飆淚的臉,道:“都聽娘的安排……”
王妃顯得很高興,拍了下她手背,道:“我就知道你是個聽話的乖孩子。你帶你自個兒那兩個大丫頭一道去吧,我瞧還行,那隻狗就留下,我會命人好生養著。你到了那邊,替我照顧好世鈞。
善水無語凝噎,只剩點頭的份。
這人多,力量就是大啊,行裝沒幾下就收拾好了。王妃一聲令下,連夜都沒讓她過,善水便與還不大搞得清狀況的白筠雨晴一道被裝上了馬車,由馮清帶了一隊王府的護衛,送著出城,往西去追霍世鈞一行了。
善水剛在路上的時候,在想一個很嚴峻的問題:這要是王妃萬一看走了眼,聽錯了話,把她巴巴地送到了他兒子身邊去倒貼,結果見面時才發現,他兒子身邊已經有了個女人,那該怎麼辦?她夾著尾巴灰溜溜回來,還是厚著臉皮節cao全無地從此二女共侍一夫?
但她很快就沒心思再去愁煩這個問題了。原因就是霍世鈞他離家時說的那句話原來是真的——他真的是在急行不騙人啊!兩幫人馬,出發時間就隔了中間那麼兩個時辰,結果卻是悲劇。為什麼用悲劇來形容呢?因為世子妃在路上顛簸著趕了七八天,不小心染了秋寒累趴下了,但是前頭的那個世子大人,他居然還是芳蹤渺渺,連個鬼影兒都見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