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煥聽得一個頭兩個大,那火氣是咕嘟嘟往上冒,正要一腳踢了進去,耳邊卻又聽到自家祖母拐杖頓地,怒道:“煥兒這潑猴,我素日道他只是個頑皮的,今日不想竟是做出這樣的事qíng,竟敢將你臉打成這樣。他屋子裡那幾個,我從前瞧著就是像你說的透出些狐媚子氣,你既是做大的,要怎樣還要我老太婆教了你嗎?只要莫做太難看了便可。嬌奴孩兒,快過來給祖母瞧瞧……哎喲可憐見地,一張如花似玉的臉竟是烏青成這樣,那猴子當真下得手去,他一回來,我便叫他來給你賠罪……”
楊煥嚇得生生把那腳縮了回去,聽見嬌奴又在裡面訴起苦來,恨得牙咬咬,卻是無可奈何,只得轉身就走,剛轉出遊廊,身後卻是聽到一聲怒喝,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是自己的老娘。
那姜氏方才在老夫人屋子裡,聽著兒媳婦在不停告訴,句句里都是說自家兒子不好,心中雖是有些不喜,只是見老夫人護著,也不好發作出來,只得忍了氣找了個藉口出來屋子,眼不見為淨。剛出屋子,卻是聽見門口那兩個丫頭說方才小公爺就站在門口,才走沒兩步,怒火一下子發了出來,幾步趕了上來便喝住了楊煥。
楊煥見是自己娘正站在那裡怒目而視,一陣委屈,上前了兩步便嚷了起來道:“娘,你莫要聽那婆娘胡說。當初你還說給我娶的是貌美xing好的,我當了真才稀里糊塗應了下來。如今才知道她自過了門,沒裝兩日便是露出了悍婦本xing,不但日日裡拘著我去原先屋裡的那幾個那裡,且一語不合就對我又撕又咬的,我若罵狠了一句,她便哭死苦活地鬧著要吊脖子。方才她說的頭上那烏青,分明是昨日裡她要上來推我,被我躲了過去,她自己收不住腳才撞到柱子上的,又關我什麼事?娘,你快去跟祖母說了,莫要信她那鬼話!”
姜氏聽罷,冷笑了道:“你道你祖母是你真信了她的話?不過是瞧著她家那爹對你爹如今有大用處,這才裝聾作啞順著她一些罷了!”
楊煥一愣,怒道:“我不管,娶了這樣的潑婦,教我日後怎麼過活!惹得我毛起,一紙休書休了她回家去!”
楊煥話未說完,已是被姜氏一隻手拎住了耳朵,罵道:“你個不長進的,自己的媳婦竟是彈壓不住,還有臉面到我面前訴苦。你再多說一句,我便叫你爹拿了板子敲打。”
楊煥哎呦叫喚了一聲,揉著被姜氏扯痛的耳朵,哭了臉道:“娘哎,我怎的恁命苦,想要的女人不願跟了我,娶了的女人卻又凶得緊。”
姜氏雖是心疼兒子,只是也恨鐵不成鋼,恨恨道:“你爹託了人把你cha進太學,是想著你能中個功名出來,如此以後便是給你排個官職也是堂堂正正挺了胸的。偏你是個沒用的,把那京里吃喝玩樂花街柳巷的一套一套是學了個滾瓜爛熟,輪到讀書卻是榆木疙瘩一隻,考了兩年連個屁都沒放出來。那嬌娘自家三個兄弟卻都是進士出身,怪道她這樣瞧不上你,你還不給我爭氣,是要活活氣死我嗎?”
楊煥聽他老娘又扯到了讀書上,那耳朵邊便似飛了幾隻蒼蠅,一邊嘴裡說著:“我回去好生給她陪笑臉,總成了吧?”一邊已是飛快地溜走了。
姜氏瞧著自家兒子離去的背影,無奈搖了下頭,想起丈夫已是好幾夜沒來正屋了,那眉頭又微微蹙了起來,朝著自己東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原先發錯了章節,導致一些讀友誤點,再次深表歉意。。。
正文五十九章
卻說顧早這邊回了自家,飯鋪里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三姐跟著顧早燒了許久的菜,多少也是學了些過來,顧早不在之時,便是她來掌勺,那飯菜做出來倒也沒什麼客人抱怨味道走樣。見方氏幾個都忙得面上汗油油一片,顧早也立刻淨了手去幫忙,直到打烊了,那方氏才想起來沒見到青武回來,聽顧早說起緣由,知道那石先生也看重青武,心裡倒也有些高興。
第二日端午,因了京城裡士大夫和普通百姓都相互邀請共度佳節,顧早一家也不過只做了個午間生意便早早將鋪子打烊了。學著京城裡的人家,把桃枝、柳枝、葵花、蒲葉、佛道艾等等東西排在門前,和粽子、五色水團、茶酒等一起供奉神靈,還用艾糙紮成個小人兒釘在門上。方氏把一套套的東西都備齊了,等到顧大姐帶了兩個女兒過來,晚上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又叫了岳騰也一道過來,吃了個飯,倒也是熱熱鬧鬧的很。
這日子轉眼便是轉入八月間,離那武舉解試也沒多少時日了。顧早瞧著岳騰自己倒沒什麼,只是三姐卻是坐立不安的樣子,便gān脆放了他回去,讓安心備考。那岳騰走了倒沒什麼,只三姐卻是更心神不寧,每日裡總有段時間不知溜到哪裡去,最後就連方氏也是注意到了。她是個大老粗,每日裡不是忙著看店就是打探街面上的消息,哪裡注意過三姐平日裡的心思。此時拉住了三姐問她行蹤,三姐卻只是笑著搖頭,哪裡能問出什麼,方氏罵了她兩句不著家也就過去了,卻是盡數落在了顧早眼裡。
顧早這日趁了有空,和三姐說好了,便提了籃吃食,一路尋問了過去,終是在那城北的普覺廟裡找到了岳騰。進去的時候,他正在使著一桿槍,舞得是銀光閃動,虎虎生風,突然瞧見顧早來了,慌忙停了下來,想要迎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