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一直會過來找她玩的蘇世獨遲遲沒來,直到戌時中,才姍姍現身。初念見她臉蛋通紅,有點酒味,問了一句,才知道她竟喝酒了,而且是和徐若麟一起喝的。
“司姐姐——”
蘇世獨照自己喜好,這幾日一直這麼叫她,打了個酒嗝,“我先前過來時,正遇到他獨個兒在天井台子邊喝酒,我就過去也湊了幾杯。哎呦呦,這地上怎麼多出了個坑……”
蘇世獨酒量其實很淺。才三兩杯便暈了。此時一隻腳試探著踩了出去,人一晃,撲到了地上。
初念忙叫了丫頭來,一道將她扶起送到了自己的炕上。等安頓好蘇世獨後,想起徐若麟身上的傷正忌酒,這才過去這麼三四天,他竟便喝起了酒,一時有點氣惱。在屋子裡轉了幾圈,終於下定決心,決定此刻就過去,把自己已經病好,打算明日便走的消息遞走。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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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初念穿好衣服。
此時早過了元宵,時令雖入了chūn,卻仍冷得透骨。天邊掛著的一彎霜月也只發著清冷的素光。
因是在旁人家中,也沒照守孝的規矩來。蘇家丫頭送來什麼,她便穿什麼。只估計事先也被徐若麟提點過,衣物里並無大紅鮮艷色的。此刻身上裡頭是套淡紫對襟的雲緞扣身襖裙,外頭披了件織錦鑲毛帶昭君帽的斗篷。拉了帽戴在頭上後,便請莊子裡的丫頭提了燈籠在前頭帶路,往徐若麟住的地兒去。拐了幾個彎,穿過兩個庭院後,丫頭止住步,指著前頭一道開著的庭門,道:“那位爺,就住這裡頭。”
初念道過謝,拉緊身上的斗篷,壓住仿佛越來越快的心跳,暗暗呼吸一口氣,緩緩朝那門而去。腳剛抬上庭門口的如意踏垛,立馬便看到徐若麟背對著自己坐在天井台子邊一株老梅旁的鵝頸欄杆側,背靠著根廊柱,雙腿隨意架在欄杆上,正舉起手上酒杯,瞧著似要往嘴裡送去。
離蘇世獨到自己那裡,已經過去至少一刻鐘了。照小姑娘的話看,她在喝那幾杯酒前,他便已經在此了。見他竟真沒完沒了,初念心中忽然升出一股無名之火,飛快地便到了他身後,在他再次舉杯之時,劈手奪過,一把便摜在了地上。
徐若麟方才是聽到了身後響起的腳步聲,只也沒怎麼留意,以為是下人過來。冷不丁手上杯子被人奪走,噗一聲丟在廊子外的泥地里。借了廊子上懸著的燈籠光抬眼看去,這才發覺竟是初念過來了。此刻正站在他身側,瞪著眼在盯自己。一張臉雖被帶了毛邊的昭君帽遮住了大半,卻也遮不住眼睛裡冒出的氣惱和不滿。
“是你——”
徐若麟沒有掩飾自己此刻的驚訝,從欄杆上慢慢放下了腿,站了起來。忽然打了個清晰的酒嗝。大約自己也覺失禮,朝她略微窘迫地笑了下。
初念的眉頭皺得更緊,伸手端起邊上那個酒壺晃了下,發現裡頭不但只剩了點底,而且壺身摸著冰涼。再也壓不住心中的不滿,道:“你自己不愛惜身子就算了,旁人也管不了你,gān嘛還拉著人家小姑娘喝?這麼冷的天,你讓她喝冰酒,她身子受得住嗎?”
徐若麟一怔,仿似無奈地摸了下額頭,隨即解釋道:“你別誤會。不是我拉她喝。是她自己路過,嚷著非也要喝。我見她像男孩,便也沒攔。但只不過三兩杯,便阻了她……”
初念哼了一聲:“她已經醉倒了!此刻就躺我那裡睡過去了!瞧你gān的好事!”
徐若麟沉默了下來,片刻後,終於低聲道:“我曉得了。是我不好。以後不會再讓她喝了……”
初念方才啪啪啪地說了那麼多,見他態度這麼軟和,便似一拳出去落在棉花堆里,一時借不到力了,心裡頭癢得最厲害的那句話,始終卻是說不出來,只好跟著沉默下去。
一陣夜風卷過,刮斷了那棵老梅樹上的一截枯枝,啪一聲折斷。初念被驚得猝然抬眼,才發覺他正低頭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兩人隔得又這麼近,她甚至能聞到他呼吸裡帶出的酒味兒……心跳忽然便亂了個節拍,立刻後退一大步,倉促地道:“我過來是想跟你說,我已經好了,明日便可走了。”說罷急忙轉身,仿佛身後有什麼東西要追來咬她一口似的。
徐若麟哦了一聲,望著她背影,忽然慢悠悠地道:“我今天該換藥了。可是到此刻還沒換……”
初念腳步微微一停,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仿佛掛了絲漫不經心的笑,便有些生硬地道:“那你為什麼不換?還在這裡喝酒?我去叫人過來伺候。”
徐若麟臉上的笑似乎更濃了,大喇喇地道:“我要你幫我換……要不然就算了,我懶得叫人來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