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在chuáng上動了下,終於翻身坐了起來,理了下髮鬢,對著王氏勉qiáng笑道:“沒什麼。我只是覺著累。所以便歇了會兒。”
王氏叫尺素等人都出去了,親自把門關上,這才到了初念身邊坐下,道:“嬌嬌,你有事瞞著我。你跟娘說實話。你和那位徐家的大爺到底怎麼回事?他方才都說了什麼?”
初念望著王氏。她正盯著自己,眉頭微微蹙起,顯然是起了疑心。
她垂下了眼瞼,道:“娘,你方才在外面。聽到他說話了沒?”
王氏道:“我一人在廊下等。見他許久沒出來,這才過去問了聲而已。你且別管這些。我只問你,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王氏這話,其實不盡然。一開始,她確實是在廊下等。等了片刻沒見人出來,忍不住便悄悄靠近了些,想聽下徐若麟到底在說什麼。只裡頭話聲偏低,她也不好太過靠近,怕被撞見尷尬。不過隱隱約約聽到了幾句斷句而已。只即便這樣,也足夠叫她心驚了。按捺不住終於潛到了門外。等最後聽見似乎有扭到一塊的廝扯聲,再也不顧失禮了,這才破門而入。當時雖沒看到什麼,只心中的疑慮卻更甚。這才一送完人,就立刻過來bī問。
王氏又問了幾句,見女兒始終低頭不語,愈發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嬌嬌,你別嚇唬娘……難道你們……”
後頭的話,她實在說不出來了。
初念知道隱瞞不下去了。且遲早也會被她知道的。長呼口氣,低聲道:“他說他要娶我。”
饒是王氏再識多見廣,此刻也被初念這短短一句話給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終於回過了神。
“嬌嬌!你胡說什麼?他怎麼可能娶你!他可是徐家的大爺!”
王氏嚷完了,見女兒仍是不語,神qíng卻一片慘澹。知道必定是真的了。手腳也發涼了。qiáng撐住,厲聲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一連追問了幾句,見女兒始終低頭,又氣又急,忍不住狠狠拍了下初念的胳膊,“你是要氣死我嗎?”
從小到大,這是王氏第一次對初念動手。初念終於抬起了頭,雙頰漲得赤紅道:“娘,都是我不好,惹了不該惹的人,做出有rǔ門風的事。你便是打死我,我也不會有怨言!”
王氏顫聲道:“你們……你們做出那種事了?”
初念搖頭,眼中微微含淚,道:“沒有。只是和有又有什麼區別?他如今纏著我不放,還說過些天就去找祖父提親……”
“你怎麼可以嫁他!”王氏失聲嚷道。“他雖被徐家逐了,只遲早是要回去的。就算真的不回,京中人提起他,他也還是徐家的大爺!那就是你從前的大伯!你若是嫁了他,旁人便會道你在從前在徐家當媳婦兒守寡時便與他好上了。面上忌憚他,或許不敢說什麼,可架不住背後指點啊!女兒,口水也是能淹死人的。你歸宗事小,至多讓人背後說幾句也就完了。這卻不一樣。你若真嫁了他,往後如何在京中立足?更不用說他回徐家後,你還要再去面對那一大家子的徐家人。別人都不說,光在你那個婆婆跟前,你就別想有舒坦日子過!”
初念淚水滾落了下來。哽咽道:“我何嘗不曉得這些!我跟他也說了不知道多少次,罵也罵了,求也求了,他就是不聽……”
王氏站了起來,焦躁地在chuáng前來回走了幾步,最後猛地停住。
“他對咱家是有恩,我感激不盡。只再感激,也不會把你當謝禮送給他的。我是盼著你能再嫁,可也不會隨便逮住個人便將你胡亂嫁了。不是說他不好。而是你不能嫁他!”話說著,回頭看了眼發怔的初念,坐回到她身邊,摟住了道:“女兒,你跟娘說實話,你可想要嫁他?”
初念淚水流得更凶。在王氏的目光之下,終於慢慢地搖了下頭。
王氏鬆了口氣,低聲道:“先前我還怕你也糊塗了,一心想著跟了他。你既也無意,這樣最好。你祖父,我也曉得一點。這徐家的大爺如今雖得勢,只我不信他會抹得下臉把你再嫁回徐家。他丟不起這個臉的。你且看著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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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坤寧宮議事的中和殿裡,皇后蕭榮正坐於鳳椅之上,神qíng略微凝重。直到殿外傳來腳步聲,太監安俊現身,傳道:“娘娘,徐大人來了!”
蕭榮命入。徐若麟跨入殿中,停於蕭榮面前十數步外,行過臣子禮後,蕭榮叫平身。二人敘了些趙無恙這些時日的日常之事後,蕭榮道:“子翔,今日召你來,其實並非我的意思。我是受人所託來傳話而已。”
“娘娘請講。”
蕭榮道:“男大當婚,何況是今日的你。京中看中你的人家想來不在少數。剛前兩日,長公主便來見了我,意思是想讓皇上做個主,賜婚你和她府上的雲和郡主。你覺著如何?”
徐若麟眉頭微皺,“臣恐怕沒有躋身於郡馬之列的福氣。”
蕭榮看了眼還立在殿內的安俊。安俊會意,領了太監宮女出去了。蕭榮這才笑道:“我自然曉得。所以這事你不必再想。我會替你擋了。只是另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