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被他手掌貼住的肩膀之處仿佛碰到了火爐,隔了層薄薄的衣料,那陣突如其來的熱意還是一下擴散到了她的四肢百骸,讓她產生了一種仿佛微醺的暈眩感。
“我不是他女朋友!”
她微微動了下,滑脫開了他的手,脫口而出。
對面那些個剛才還嘻嘻哈哈的男人們一下露出了跌碎眼鏡的表qíng,目光在她和謝無聲之間掃來掃去。
場面一下冷了下來。
“她剛和我吵過架,脾氣還很大。”
謝無聲看起來毫不在意,甚至連剛才那個笑的表qíng都沒變過,只是再次把吳潤攬了過來,這回手握在了她腰上,握得有些緊。
男人們不約而同露出了了解的表qíng。娃娃臉笑嘻嘻丟下了一句“謝老大加油搞定,小弟們就不打擾了”,七八個人一鬨而散。
“走吧。我送你回去。”
謝無聲把手從她腰間收了回去。
吳潤走向外面的停車場時,之前的微醺感仍未消盡,看著前面他大步在走的背影,恍惚間有了一種做夢般的感覺。
夕陽已經收盡了它最後的餘暉,天色有些泛青了,車場的遠處亮起了幾乎照到半空的燈光,隱隱還能聽到汽車的引擎和尖叫歡呼的人聲。
“這裡的賽道夜間也開放的。有空讓你體驗下極速的感覺?”
他坐進那輛吳潤見過一次的老普桑里的時候,見身邊她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遠處賽車場上方投she而來的燈光,隨口說道。
吳潤回過了神,丟下一句“沒興趣”。
謝無聲微微笑了下,把車子開出了車場的大門。門口的保安似乎和他很熟,兩人還說了會話。
車子沿著平整寬闊的大路向前開著,兩邊是濃密高大的樹叢。車燈很亮,照得前路白花花一片。
“你讓我很意外,真的。”
吳潤眼睛看著前面,有些生硬地說道。
“如果我比現在小十歲,碰到像你這樣的人,或許我會美滋滋地跟著瘋一場。但是現在我過了這年紀了。我不知道你到底看上了我什麼。青chūn美貌?車場裡有大把的女孩在等著你。錢?我告訴你我幾個銀行帳戶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六位數。至於其它的,我想不出了。你能給我補充下嗎,至少要讓我聽了覺得不會那麼荒唐。”
她在說話的時候,謝無聲一直在平穩地開車。
吳潤說完了話,見一邊的他仍是沉默,便靠在了椅背上,轉頭看著他的側臉,路燈投she下的斑駁樹影飛快地從他臉上掠過,吳潤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清楚。
他把車子慢慢停在了路邊的一塊平地上,熄了火。車燈滅了,路燈照不到這裡,車廂里光線一下暗了下來,也很安靜。靜得吳潤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和謝無聲的呼吸聲。
“潤潤,你問我理由,但我記得我一開始就已經告訴過你了。因為碰巧,我知道你急著要找個男人嫁了。我也不年輕了,正好也需要一個妻子。我覺得你很合適。所以我想和你結婚。”
他側過身子,看著吳潤慢慢說道,不急不緩。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那並不重要,你就當我另有所謀好了。但是你聽著,我不抽菸,不怎么喝酒,不賭博,不玩女人,平時打jiāo道最多的就是車子。衣服會隨手亂丟,經常找不到鑰匙,脾氣不大好,生氣起來或許會沖你發火,甚至可能沒有足夠的愛qíng,但是有一點我可以保證,我將會是一個忠誠的男人,對我的女人完全地忠誠,一直到老。這樣的一個丈夫,你如果覺得不是你想要的,我會消失在你面前的。”
吳潤盯著他近在咫尺的一張臉。
他的口氣非常嚴肅。他是在說真的嗎?
他將會是一個忠誠的男人,對他的女人完全地忠誠,一直到老。
吳潤不知道這對別的女人來說是否一種誘惑,但對她來說,就像莓果塔上面那層澆淋了淡淡覆盆子奶油的莓果,閃著潤澤的光。
兩人靠得太近,吳潤仿佛又聞到了空氣里那種淡淡的機油味,應該是從他身上彌散出來的。見她沉默不語,他又傾過了一些,這回更是清晰可聞。
吳潤突然覺得車廂里空氣有些過於稀薄,她透不出氣,急忙往後退了一些,伸手搖下了自己這邊的車窗。
謝無聲低笑出聲,也跟著搖下了自己方向的車窗,重新坐直身體,然後發動了引擎。
車子駛下了林蔭山道,慢慢進入了市區,還是吳潤熟悉的那個車水馬龍燈火輝煌的不夜之城。
兩個人誰都沒再開口說話了。謝無聲隨手擰開了電台,吳潤聽見收音機里傳來一聲怪腔怪調的歌:“阿花是朵什麼花?她是一朵喇叭花……”
吳潤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覺得這歌真的應景。唱的不就是她麼?
她不知道謝無聲是否明白她到底在笑什麼,但是歌聲在繼續,她也繼續跟著笑,笑到最後幾乎要捂住肚子了。
謝無聲仍在開車,不時從前視鏡里看她一眼,嘴角慢慢地也浮上了一絲笑意。
快九點鐘的時候,他的車子終於停在了鼓樓老街的西口。